许是专为皇族建立的缘故,今日的玉郦寺里并无香客,只有在庭院内洒扫着的僧人。
福宁长公主向程祈宁引见了那位“善解梦”的高僧,自个儿拉着赵氏的手,衣袂飘飘地走了。
高僧是个身材圆滚滚的老和尚,挺像弥勒佛,瞧上去便让人觉得和善。
双手端端正正地摆在膝上,小姑娘的态度格外端正,老和尚看着她这般模样,还没说话就笑弯了眼。
一言一语之间,程祈宁便把自己的梦境坦诚地告诉了面前的老和尚。
老和尚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用手捻着自己右手手腕上带着的佛珠。
他闭着眼,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良久之后睁开眼,对程祈宁说道:“施主再等些时日,等老僧想明白了,自会将解梦的结果告诉施主。”
程祈宁也晓得要解她的梦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立刻点了点头:“有劳大师了。”
老和尚仍是在闭着眼捻着佛珠,等着程祈宁出去,耳里传来了木门关上的声音,老和尚才睁开眼:“出来吧。”
这玉郦寺说是专为皇族使用的寺庙,其实不止是这样,玉郦寺是大楚皇帝为了感谢自己的长姐福宁长公主所修建的为她祈福的寺庙。
大楚皇帝明面上对自己的长姐,格外尊重爱戴。
但是爱戴只是表象,福宁长公主自小压他一头,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姿,大楚皇帝很防备自己的长姐。
大楚王朝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女帝当政的情况,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先例,大楚皇帝对自己的长姐又敬又怕。
但是大楚皇帝想不到的是,在他建好了玉郦寺之后,这里就成了福宁长公主培养心腹的地方。
福宁长公主虽无临朝之意,但是却清楚自己弟弟对她的疑心,她是个聪明人,会给自己留后路,既然弟弟对她有疑心,她总得做些准备。
所以在这玉郦寺里头,和尚许多都不是真和尚,是福宁长公主找来的能人,玉郦寺里还修建了许多暗道。
老和尚一声“出来吧”之后,面前的佛像转了,从后头走出来了一个人。
是唐尧。
他今日穿了一身缎蓝色交领倭锻褂,脖子上常挂的那块玉佩不见了,皱着眉走到了矮几的对侧,撩开袍角盘膝坐下。
面前停着一杯茶,是方才招待程祈宁未被喝完的那盏,唐尧看着雨过山青色的茶盏,兀自出神。
他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安排,他重生了,而程祈宁却是从小时候就开始梦见前世她经历的那些事。
她以为那些事情只是噩梦,只有他心里清楚,不是的。
唐尧面前的老和尚仍旧是一张笑眯眯的和气面庞:“世子,要如何解这个梦,属下就不插手了。”
他又不是真的“善解梦”,听完了刚刚程祈宁的讲述,只觉得那梦境光怪陆离,丝毫没有头绪。
唐尧沉吟了半晌,忽然将面前茶盏里已经泛凉的茶水一饮而尽:“此事便交给我。”
……
郑景林在回了郑国公府之后,养伤了得有十日。
这十日里,薛平阳日日去给郑景林送药端药。
郑景林大为感动,所谓的患难见真情,他被唐尧伤成了这样,之前的那些好兄弟一个个都明着笑话他是个废人了,可是只有薛平阳不把他的缺陷当回事,郑景林觉得自己当真是找到了个好兄弟。
更别说他从东宁侯府带回来的那个侍妾秋巧也温顺得紧,每次薛平阳将药带过来的时候,总是她亲自给他喂药。
郑景林渐渐转变了自己的心境,不再去管之前的那些狐朋狗友,把薛平阳当做了自己的真心朋友,对待秋巧也颇为上心。
但是就算是下定决定对自己身边这两个真心待他的人好些,这一过十日,身上的伤没见半点要好转的征兆,郑景林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
这天他的院里又传来了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薛平阳这时候正端着刚刚煎好的药来送给郑景林,听加了屋内的动静,他的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了眼碗中浑浊的汤汁,上前去敲了敲门。
开门的人是秋巧,打开门之后,她接过来了药碗:“多谢薛公子。”
门开之后薛平阳唇边的笑意便敛去了,两道眉皱着,清俊的脸上带着担忧:“不知郑兄今日,身子可有好些?”
秋巧垂下头,眼神有些飘,她端着药碗,不住地用药勺子搅着碗内的药:“好些了。”
薛平阳闻言,皱起的眉头紧了又松:“如此便好。”
等到了秋巧关了门进去了,薛平阳又捉了个在院内洒扫的下人:“告诉我,你们家公子最近的身体状况如何?”
那下人老老实实回道:“公子一直在发火……似乎这次的药方子又没什么用。”
薛平阳挥了挥手:“知道了,多谢,去忙吧。”
等到他步出院子,听着屋内依旧大声的斥骂声响,唇边又带上了轻轻的笑意。
韶光三月正是好时候,苏老太太的六十寿辰如约而至。
老侯爷说是怕苏老太太在宴会上又表现出了什么疯态,在寿辰的前一夜找人给程祈宁递了句话,说是希望在宴会上的时候,程祈宁能陪在老太太的身边。
因而等到了第二日一早,程祈宁便早早去了方鹤居,坐在软塌上看着人伺候着老太太梳洗。
托着腮瞧着自个儿的祖母被小丫鬟们伺候着将头发工工整整地拢起,又戴上了一个遍地金颜色的眉勒,程祈宁忽然发觉自个儿的祖母若是好生收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