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石的心沉了下去。
很显然,李尚德并不是他杀的,凶手必定另有其人。
但这人利用他打倒李尚德的瞬间杀了人,目的则更为显然,就是想要嫁祸于他!
再根据那人射出石子的时机,以及石子嵌入脑骨的深度,说明此人不仅功力匪浅,而且心狠手辣……
他的眼睛迅速在人群中扫瞄,很快在那一张张或惊讶、或愤怒、或兴奋、或幸灾乐祸、或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脸中,扫见了两张与众不同的脸。
很熟悉的两张脸。
而对这两张熟悉的脸,他只能扫这么一眼,因为数名从人群中冒出的龙羽军军卒,已将柳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
人群渐渐散去,有人当街杀死了兵部尚书侄儿的消息,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迅速传开。
卓伟和宋且德并肩走出春台街,又折到了一条鲜有人至的小巷子中,才双双停下了脚步。
“那小子居然破境了!”
卓伟沉着脸,眼神十分寒冷。
宋且德却是满脸兴奋,压低嗓子笑道:“破境有屁用!当街杀了李梨亭的侄儿,难道他还能活命?”
卓伟冷冷看着他,道:“正因为如此,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亲自雪耻了,难道你还能高兴得起来?”
宋且德怔道:“我以为是你的手笔!”
卓伟虚起了眼睛,半晌道:“那枚石子是从我身后射出的,我竟然没有发现是谁,可见此人身手是如何的了得!”
“那得是初神境了吧?”
宋且德咧开了大嘴,惊道:“话说,这小子得罪了多少人!”
卓伟从没有亲自雪耻的郁闷中回过神来,嘴角挂起了笑意,道:“谁知道呢?不过此人冒着当街杀人的重罪也要报复,想来也是被路小石害得不浅。换句说话,路小石能把初神境强者害得不浅,我们着了他的道,似乎也不算什么。”
“哈哈,卓兄所言极是,不过依我看啊,这叫老天有眼!”
宋且德大嘴一咧,笑道:“卓兄,既然老天爷都帮了咱,那就是老天爷想告诉咱兄弟,不用再为这小子置气了,不值当!”
卓伟微微一笑,口中果然不再说此事,道:“此次通过稽考的考生奇少,兵部应该都想留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反正我不会做探子。”
宋且德啧了一声,摇头道:“可我也不想回东临郡,省得见那娘们儿和他儿子的嘴脸。”
卓伟含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
宋且德苦脸道:“卓兄,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是卓家大公子,嫡长子,可我呢?那个短命的家伙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不能出头。”
卓伟理解地点了点头,半晌道:“我想进赤乌神骑。”
宋且德眼睛一亮,道:“捎上我!”
…………
查三不仅仅是一个狱卒,而且是一个极有上进心的狱卒。
具体来讲,他想上进的地方,就是刑部大牢。
好家伙,那地方才是人呆的地方,关着的不是大员就是大将,听说某某不过替人家捎代了句话,就得到了一绽银子,足足的十两!
这还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那些被关着的大员大将,由此还要领某某的人情,他日若是守得云开见日出,官复了原职,那某某可就是祖上冒青烟了。
哪像他们这个京尹衙的牢房,关着的不是偷鸡的,就是摸狗的,好不容易关了个看着还算体面的家伙,不想却是杀死兵部尚书侄儿的凶手!
人家李梨亭是何许人物?
就算那家伙的谁谁想找他通融通融,给那家伙送点吃的喝的,或许会向他袖中塞进些什么……
可他得敢要啊!
由此一想,查三越发看那家伙不顺眼。
那家伙被龙羽军押来后,就一直闷声不发,如果他显出害怕绝望,甚至痛哭流涕、用头撞墙什么的,那都是顺眼的表现。
偏偏他就什么也没有表现。
就好像他不是被关进了牢房,而是在他自己家的厢房一样,就那样懒洋洋的半躺着,一脸的淡然。
………
路小石内心绝对不是淡然,只是有些事情没有想通,有些问题还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他几乎可以断定真正的凶手就是卓伟。
但问题是,他该怎么做,才能将卓伟凶手的身份坐实。
其实从李尚德后脑勺那个洞的方位来看,只要京尹衙的人堪验现场时稍稍认真一些,那么便能轻易地排除他是凶手的嫌疑。
但他不能将自己的自由和生死交给那些堪验官,尤其是仅仅排除了他,却不能确定真正的凶手是谁时,想来那些堪验官没有人会愿意去得罪兵部尚书。
“卓伟你可真够阴的,我不过就扇了你一耳光,洒了你一脸石灰,你还真就把我往死了弄?再说了,人家李尚德跟你没冤没仇,你怎么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路小石想着人群中那两张脸,暗道:“还有你宋且德,咱们仨之间这怨呐,可真就结大了!”
他嘴里嘀咕着,脑中却忽然闪过一个与这个世界沾不上边的、把卓伟按倒在地上强行验指纹的高科技、高难度念头,瞬时被自己逗乐了。
“哟嗬!还笑得出来?”
查三抚着柳刀刀柄,来到了牢门前,道:“小子,心挺大啊!不过你放心,今儿是天晚了,没谁理会你,等明儿一过堂,我看你还能笑得出来?”
路小石坐直了身子,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