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走了一趟两仪殿,并没有成功说服窦淳和她同仇敌忾,反而加深了窦淳立后的决心,这一点是太后怎么也想不到的。她本想着先收拾了平阳和湖阳两位长公主,然后再从京都的世家女中挑一个可心的立为皇后,一来可以替傅家拉点助力,二来也可以趁机将卓家打压下去。
太后被放出来之后,就听说了宫中的风言风语,当她知道卓惊凡住在立政殿时,差一点没气得直接冲到两仪殿找窦淳理论,后来还是王姑姑劝住了她,让她不要一上来就直接和圣人硬碰硬,态度得放软了才行。
可太后心里总认为自己是窦淳的生母,且如今在宫中身份最为尊贵,自是端着一副颐指气使的口吻和态度,想要“命令”窦淳,没承想却会被窦淳用话噎了回来,且窦淳竟然反指她身边的人有猫腻,自是让太后心气不顺,因此太后一回到兴庆宫,立时发了一顿好大的脾气,还杖毙了好几个宫婢。
王姑姑在一旁看得有些心寒,可她知道这是因着太后移了性情,太后原本就被先皇冷落,后又被先皇以“静养”为由,关在了立政殿里,待到圣人登基后,太后本想着终于可以出来了,谁知圣人竟又把她关进了兴庆宫,这前前后后也关了一年多,本该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可是却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冷宫中,除了身边的宫婢就没了说话的对象,这让太后怎么不怨恨?
再加上王姑姑总在她耳旁说些似是而非的挑拨,太后心里的怒气自然是越来越多,只王姑姑也没想到,太后竟会变得如此残忍暴戾,就连她的劝说都不大听得进去了。且王姑姑还发现,打从太后去了一趟两仪殿后,看她的目光就变得很古怪,有好几次她都见着了太后用探询的目光打量她,让她的心里又是一跳。
她在心里猜测着,莫不是圣人对太后说了什么?可她觉着自己很小心,从来没有露出马脚,再说她是太后的奶娘,若是圣人对她有所怀疑,不就表示了圣人开始怀疑傅家了?王姑姑在心里琢磨着,几次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太后,又怕是自己多心了反而会打草惊蛇。
太后自是不知王姑姑的思量,虽说她在窦淳面前说得正义凛然,可是回宫后见着了王姑姑,心里总是免不了怀疑,这人啊,只要心里一种下怀疑的种子,那便是看什么都可疑,且待日后种子发芽破土而出,那便是再怎么澄清都无用了。王姑姑顾虑了太多,因此错失了消除太后疑心的最佳时机,待到她惊觉自己在太后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时,已经来不及了。……
太后的脑子虽然不大好使,可是她还是懂得将傅老夫人召进来问话时,将王姑姑给支开来,也是直到了这时候,王姑姑才晓得太后是真的对她起了疑心。而太后见着了傅老夫人之后,便开始旁敲侧击,打听着王姑姑的来历。尽管傅老夫人不知道太后为何问起王姑姑的过去,不过她还是将所知说了出来。
“母亲,我如今已经是个空壳子太后了,难道傅家甘愿继续被圣人打压着?傅玦的才识能力明明是他那一辈人当中最好的,可却因着尚了公主就要远离朝堂,阿兄甘心么?”太后挥退了一众宫人,握着傅老夫人的手,一副为着傅家掏心掏肺的模样。
“不甘心又能如何?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傅玦能够尚公主,是圣人赏给傅家的恩典,傅家自然得欢欢喜喜接着,娘娘,臣妇知道您心里苦,可圣人是您的依靠,往后这样的话便不要再说了。”傅老夫人见了女儿憔悴消瘦的脸庞,心里自是一阵阵发酸,可夫君在临终前交代过,傅家虽是太后的外家,更是圣人的母家,往后傅家行事只看圣人,不要和太后有过多的来往。
“圣人是我的依靠?呵呵,众人只瞧见了圣人的虚伪,却不知道实际上圣人早就翅膀硬了,根本不将我放在眼里,说软禁就软禁,你说,我这太后当得还有什么意思?”太后勾起唇角冷笑一声,语出惊人的说道。
“娘娘!”傅老夫人自是惊呼出声,纵使傅家众人其实也是心知肚明,太后的“静养”必有玄机,可众人也只是心照不宣,不会这样大剌剌地说出来。
“他做得出,难道还怕我说?!”太后横眉竖眼的说道,显然心中对圣人极为不满。
“娘娘……”傅老夫人见着固执的女儿,心里真是悔不当初,若是当年没有将女儿嫁予先皇,女儿也不用被困在这深宫中,被磨成了这样愤世嫉俗的性子。
“母亲,你只管回答我,傅家是要站在我的身后,还是要继续如此没有志气的任由圣人搓磨?”太后敛下眉眼,淡淡地问道。
“娘娘,胳膊拧不过大腿,再说您和圣人血脉相连,何苦闹得如此生分?再说您和圣人生分了,对您也没有好处,那是圣人啊……”傅老夫人没想到,太后找她进宫竟是想要透过她说服傅家支持太后。
“母亲,你便将我的话带到便是,你是深宅妇人,哪里懂得前朝的这些事?”太后不客气的打断了傅老夫人的话。
傅老夫人被太后这么一噎,脸色自是不好看,“臣妇是深宅妇人?娘娘,说一句诛心的话,您又比臣妇好到哪里?先皇在位时,您连手中的宫务都握不住,还被几个妃嫔给欺到头上,若不是先皇顾念傅家,您的皇后位置只怕早就坐不稳了,而圣人登基之后,您又在兴庆宫静养,怕是根本不了解圣人的行事作风罢。”
“大胆!”太后被自个儿的母亲揭了血淋淋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