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赫舍里氏辗转反侧,二阿哥的折子上去之后,乾清宫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这着实是让她不安的很。
连嬷嬷闻着里面的动静,掀开帷帐,忧心道:“什么事等到明日再说吧,主子可得养好自己的身子,这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
赫舍里氏瞧着不远处昏黄的烛光,一时间竟是有种前所未有的孤寂。
这诺大的坤宁宫,什么时候竟然变得如此萧索,如此寂寥。
见她这样,连嬷嬷暗暗叹息一声,“要不明个儿召二阿哥到坤宁宫来一趟。他这样胡闹,主子的确是得趁机警醒他几句了。”
赫舍里氏神色复杂的看了连嬷嬷一眼,最终也只能够微微点了点头。
连嬷嬷帮她盖好被子,慢慢放下帷帐,寝殿内又是一片死寂。
翌日一大早,赫舍里氏便装扮妥当,眼前捧着膳食的宫女们皆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冲撞了她。
赫舍里氏淡淡的瞥了一眼膳房送来的早餐,最后无力的摆了摆手,“撤了吧,本宫今个儿没什么胃口。”
连嬷嬷忧心的走近一步,低声道:“主子可是觉着这些菜色不合胃口,“要不奴婢吩咐膳房那边……”
话还未说完,便见赫舍里氏自嘲的摇了摇头:“本宫如今这处境,即便是山珍海味送过来,也不会有胃口的。”
说完,她烦躁的瞪了那几个宫女一眼,当即冷了脸。
原先还肃立一旁的宫女哪里还敢再犹豫,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这不赶忙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赫舍里氏瞅着窗外,眉心一沉:“弘曜这孩子,本宫真心不知道他是真聪明还是自作聪明了。虽然贵为皇子,却不为万岁爷所喜。他倒好,这个时候不懂得韬光养晦,竟然还敢上这样的折子。这年氏的事儿万岁爷可从未发话,他这么一搅合,岂不是天下人诟病。”
连嬷嬷也是微微皱了皱眉,“主子这样的担忧固然没错,可若是能够换个角度来想,或许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今二阿哥可是主子手中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若无意外,主子可是要扶持他荣登大宝的,二阿哥若是太聪明,未来就不好掌控了。”
赫舍里氏长长的护甲套挑着案桌上那几株插花,半晌之后,幽幽道:“只怪本宫这肚子不争气,否则如何需要这样为难。”
说这话的时候,赫舍里氏不是不抱屈的,尤其是想到二阿哥这样的不知所谓,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低眉一瞬,只听咔嚓一声,花枝应声而断。
连嬷嬷缓缓道:“那依着主子的意思,这年氏一事,可是要助二阿哥一把。”
赫舍里氏像是听到极大的笑话似得,冷哼一声:“若他娶了年氏,岂不是更不把本宫放在眼中了。日后,赫舍里氏一族,只怕也是白忙活一场。本宫绝对不会允许赫舍里一族处于这样的劣势。”
连嬷嬷点了点头:“那依着主子的意思,该怎么做呢?”
赫舍里氏看了一眼连嬷嬷:“这世间百善孝为先,他能够做出这样不知所谓的事情,那本宫,自然需要教导一番的。本宫对他虽无抚育之恩,可毕竟是他的嫡母。他若心怀天下,那便知道当断即断,不该因为这事引起万岁爷的猜忌和不满。区区一个年氏,年羹尧再功高,也不过是皇家的一条狗,为了巴结年羹尧而和本宫生分了,这笔账可着实是不划算。”
一边说着,赫舍里氏一边从案桌上的青花瓷碟中拿起一个橘子,漫不经心的剥开。
连嬷嬷心中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有再多嘴。
过了约莫有一个时辰吧,外面有宫女进来传话,说二阿哥来了。
赫舍里氏雍容华贵的倚靠在软垫上,懒懒的抬了抬眼,“让他进来吧。”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二阿哥并不是傻子,一进门便感觉到了殿内压抑的气氛。
说实话,昨个儿折子上去之后,他心中也不安的很。尤其是宫里竟然有竟然闻说,他此举根本是和皇阿玛在抢女人。
这样的流言蜚语是他从未预想过的,心中的胆颤可想而知了。
因此,今个儿皇后娘娘召他往坤宁宫来,他其实也是存着自己的小心思的。
赫舍里氏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并未立马叫他起来。
这样的态度,二阿哥心里也微微有数,索性便保持一副恭顺的样子。
赫舍里氏见他这样的恭顺,心中的气终于是消减了那么一些。
摇了摇头,她屏息静气道:“罢了,起磕吧。”
“今个儿本宫找你来,你心里应该也知道是为了什么。本宫虽然不是你的亲额娘,可本宫既然有意把你的玉蝶记在本宫名下,那自然是有这母子情分的,断不会不为你考虑。”
赫舍里氏这些话,是二阿哥着实没有想到的。
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赫舍里氏淡淡道:“本宫不管你和端妃是多么的母子情深,现在本宫才是你唯一的额娘。你若是心怀天下,就该知道孰轻孰重。这宫里没有哪个人会知足,你贵为皇子,也该有属于你的野心。”
二阿哥不觉诧异,他不由得想到额娘离去时候宫女画眉和他说的那些话,一方面他对赫舍里氏的谋划恨之入骨,可另一方面他却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和大清江山比起来,其他的或许真的不那么重要吧。
若赫舍里氏能够助他夺得皇位,只要她知进退,和如今慈宁宫的太皇太后一般,不干涉朝中之事,那他也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