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贵此刻并不急于分辨自己的野心,而是先把东王的案子给翻过来,便是要为后面一系列自己的动作有合理的解释。
当下萧云贵声情并茂的回忆起了杨秀清的功绩。从金田起义之前一直说到定都天京,杨秀清为太平天国的确是做了很多事,他的才能的确让天国强盛了起来,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令人无法反驳和抹杀的。
钟芳理面露愧色,一句话也反驳不了,跟着萧云贵又说了逼封万岁之事,既然东王是托天父之言请封万岁,天王都明诏允准之事,何来逼封一说?难不成是天父上帝在逼迫天王?就算如此该问罪的也是天父上帝,有东王什么事?
萧云贵的诡辩之才净得洪韵儿的真传。一通诡辩之说下来。钟芳理再无言语。
跟着萧云贵话锋一转。说到自己身上来,“我们在说说我这个西贼,你们心目中的西贼,本王也是跟着东王一道入的上帝教。那是……”萧云贵也毫不遮掩、毫不谦逊的把自己为天国征战四方、开疆拓土的功绩说了,随后目光凌厉的道:“我勤王大军是到了孝陵卫,但你们知道因为天国内乱,清妖趁机攻克湘阴、岳阳,进犯武昌么?你们知道翼王勤王军因为缺粮像本王借粮么?你们知道杨辅清部因为待属下不公导致军队哗变的事么?本王这二十多天就是在解决这些事!难道你们要让本王放弃武昌么?要让翼殿兵饿死么?要让杨辅清部兵卒自相残杀干净么?本王问你们,要你们是本王,你们会怎么做?嗯?!”
又是一阵死寂的沉默,天京事变已经令天国元气大伤,要是武昌丢失、士卒再自相残杀。天国当真就大势已去了,孰轻孰重个人心中自有分辨。
萧云贵说到这里毫不客气的看着钟芳理大声喝道:“你说本王要谋朝篡位,那本王问你,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谁来领导天国继续图霸?还是大家都觉得不需要有人做主。坐等着清妖来剿灭?”
钟芳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时候卢贤拔快步走来,在西王耳边耳语几句,随后递上一份文书。萧云贵当即展开文书大声喝道:“天京事变之后,因为供应断绝,天京城缺盐缺粮缺布缺油,这是我西殿紧急从苏褔省调运过来的物资清单,本王这次回天京,考虑了很多,也为天京的百姓们准备了很多,本王问你们,你们谁人能扛下这副重担,本王马上就回苏褔省去,这副重担就交托给他,本王决不食言!”
众天国将官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钟芳理也愣住了,静下心来细想,眼下天国之内还真没有人能比西王更有才势可做天国领导者这个位子的了。西殿从来都是自给自足,从没要过天京一分钱粮,反而每年还供应着天京不少物资,要是西王抽身离去,不论是谁得登大位,都不可能做得长久。
钟芳理还是不死心的大声道:“天王虽已升天,但幼天王洪天贵福尚在,大可鼎扶幼主继续执掌天国大业!”
西殿诸将闻言便吵嚷开了,“你让我们听命一个七岁黄口小儿的话么?”“洪天贵福有何功绩,能登大位?”“天王有遗命传位洪天贵福了么?”“洪天贵福人在何处?”
天京诸人又再一次沉默了,天王的确没有留下哪怕是一句话的遗命,但历来父死子继乃是惯例,可眼下洪天贵福在昨晚的变乱中也不知所终,天国天王这个大位到底该怎么办呢?谁能来接?谁又能接呢?
一时间大家的眼神都望向了西王,这个宛如一尊战神般直立当场的传奇男子,就连天京诸人都望向了他,却没有一个人理会钟芳理的跳梁小丑样。韩宝英心情很是复杂,在她心目中原本以为义父是最适合的人选,但经过这几日在这个男人身边的所见所闻之后,她内心里隐隐觉得义父也不一定能比得上他,起码义父绝对不会想到攻陷天京的同时还考虑到天京的百姓缺了什么。
钟芳理见众望所归的目光都集中到西王身上之时,他惶恐不安起来,他大声疾呼道:“各位同僚,你们难道真要背弃天王么?天王才是天国的真命之主啊,就算天王升天,也该由幼天王接位才是啊!”
左宗棠忍不住淡淡的说了句:“这位钟丞相在天王升天之日,不思如何办好天王升天的祭天大事,一味蛊惑百官另令天王,还接连诋毁天国两位王爷,实在是令人发指,诸位以为此人还能继续在此叫嚣下去么?”
左宗棠的话无疑是反戈一击,诸人看钟芳理的目光中多了鄙夷和厌恶,西殿诸将则大声喝道:“杀了他!杀了他!”
但西王止住道:“今日天王升天,不再杀人,先关起来再说。”
几名西殿参护便要上前抓人,钟芳理面色惨然,拔出腰间佩剑横在脖颈之上,厉声道:“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了断!”跟着大声朝天喊道:“天父在上,小人不能匡扶天国社稷朝纲,愧对天父、天王,这便随天王上天堂来了。”说罢手中长剑狠狠一拉,鲜血便奔涌而出。
钟芳理一时不死,慢慢跪倒在地,眼神死灰般瞪着萧云贵,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