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希,几年不见,你长大了。”半晌,秦殊终于对眼前的少年缓缓道。
却不想那少年听到这阿希两个字,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神色阴鸷地盯着眼前的人良久,脸上的颜色变了又变,才终于冷笑一声道:“秦殊,在北晋待久了,见到本王你连礼都不会行了么?”
秦殊一怔,神色越发的黯然。他原本就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在秋风中竟隐隐有些站不稳了。站在一边的楚凌觉得他随时都可能会倒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见秦殊缓缓站直了身体,拱手躬身慢慢地拜了下去,“臣、秦殊…拜见陛下。”
少年冷哼一声,红着眼睛瞪着眼前的秦殊。目光落在站在一边的楚凌身上,转了一圈又回到了秦殊身上,突然冷笑道:“大哥,你知道么,这次彤姐姐也来了。”
秦殊神色微变,原本拱起的手垂在了身侧紧紧地握起,只听那少年继续道:“彤姐姐以后也要留在北晋了,你高兴么?北晋皇要让她给大皇子做侧妃。”
秦殊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一时间变得惨白,他瞪着眼前的少年嘴唇颤了颤,良久方才道:“谁让你带她来的?”
少年嗤笑一声,道:“大哥原来不知道么?北晋皇帝要西秦选十名绝色美女进贡。”
“那你也不能……”
不等他说完,就被少年打断了话,“不能?为什么不能?她不能,那大哥你告诉我,谁能?是六姐九妹,还是表姐?或者是哪位堂妹?哦,我忘了说,一起来的不仅是彤姐姐,还有九妹和五王叔家的风姐姐。”
秦殊神色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终于再也撑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撞到了身后的石凳上。楚凌上前一步单手扶住了他的胳膊,秦殊这才靠着她的力量支撑着慢慢坐了下去。
看着秦殊痛苦地近乎颤抖的模样,少年似乎终于心满意足了。
打量着秦殊眼神恶毒地道:“秦殊,你就是个懦夫!你以为你自己很伟大么?你抛下父王母后走了,留下这一堆的烂摊子,现在你满意了吗?”
楚凌叹了口气,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少年,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少年抬眼扫了楚凌一眼,“你又是谁?难道又是被他这副皮囊骗来的蠢货?我劝你考虑清楚一些,若是将来遇到什么事情,他绝对会第一个扔下你跑得远远的。指望他庇护你,只怕是指望不上。”
楚凌微微挑眉,道:“我为什么要指望他庇护?”
少年笑出了声来,道:“看来你还不是那么蠢,也知道他靠不住。”
楚凌摇头道:“不,我的意思是我为什么要他庇护?我也是个人,若是自己都护不住自己,还要指望别人么?”
少年顿时愣住了,似乎没有想到眼前的美丽少女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楚凌伸手倒了一杯水塞进秦殊手里,方才道:“你们兄弟之间的恩怨我不知道过往也不便插嘴。不过…也不必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咱们相交也有一年多了,我相信我的眼光,你不是那种人。”
秦殊有些木然地端着手中的茶杯,怔怔地望着楚凌。
少年怒道:“你是什么人?竟敢这么跟本王说话?!”
楚凌道:“曲笙,见过西秦王。”少年的身份并不难猜。
“曲笙?”少年蹙眉,很快便反应过来道:“你是拓跋兴业收的那个女弟子?”
楚凌眨了眨眼睛,“消息还挺灵通的。”
少年猛地侧首看向坐在一边的秦殊,“你竟然跟拓跋兴业的弟子混在一起!”
秦殊不答,楚凌觉得秦殊有这么一个弟弟实在是有些遭心,不过秦殊的弟弟还轮不到她来管教。所以她只是微微眯眼看着眼前的少年,道:“西秦王,劳驾您说话客气一点,我是拓跋兴业的弟子怎么了?见不得人么?”
少年轻哼一声,眼底满是对楚凌的仇恨,“好得很…秦殊,你好得很!”
楚凌皱眉,这位年少的西秦王实在是有些理不清。但是秦殊没有给她再说话的机会,轻声道:“笙笙,抱歉今天不能招待你了,你先回去吧。改日我再亲自像你赔罪可好?”
楚凌心中暗道,我要是走了,这小子说不定真能生吞了你。
秦殊对她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楚凌再看看对自己满是敌意的少年,心中叹了口气。也罢,她这个身份确实是有些尴尬。留在这里只会加重那中二少年的戾气。不过楚凌实在不太赞同秦殊这对兄弟相处的模式。仿佛秦殊当真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般,最糟糕的是好像连秦殊自己也这么认为。
叹了口气,楚凌道:“也罢,我先走了。过两天大皇子的婚宴上咱们再见。”
秦殊淡淡一笑点了点头,目送楚凌出去。
楚凌出了树林就看到不远处有一群人正在候着,看衣着模样显然就是跟那位少年的西秦王一起来的。
秦殊是一年前楚凌跟着拓跋兴业一起去安陵参加狩猎大会的时候意外认识的。那时候整个猎场的人大都穿着骑装或者劲装,骤然在偏僻处看到一个身着白衣,君子如玉的青年楚凌还是有些惊讶的。后来才知道他是跟着北晋皇一起去猎场的西秦质子。七年前貊族人稳定了大半个中原之后没有渡江南下而是往西打到了西秦都城。西秦王投降称臣,割让了大片土地给貊族。西秦王太子自愿入上京为质子,这才勉强保住了西秦的半壁江山。
这位王太子,就是当时只有十九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