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惟功出手之前,额亦都的话想必会有不少女真人赞同,毕竟女真诸申才以能射善射闻名,明国是以强悍的骑兵压制诸申,比射术就算最强悍的明国将领和家丁也远远不如。
但此时一说,众女真人脸上都十分尴尬,王兀堂喝斥道:“混蛋小子,你真是糊涂,难道我还能欺你不成!”
他看出额亦都年纪不大,性格质朴,所以有口无心,也怕惟功恼了,一桩美事反而弄巧成拙,那就大大不妙。
额亦都虽然朴实,但能在后来位列执政五大臣,也不是没有心机的人,当下脸上虽还有不信之状,却还是匍匐到惟功面前,要去致谢。
“你用几石弓?”
待额亦都近前,惟功却不受他的礼,拉他起来,先问额亦都弓力。
倒也不必叫要翻译,努儿哈赤兄弟,还有身边的近侍伴当全部是出入汉地的,额亦都讲话虽生硬,也是能讲能听。
当下便自己答道:“回马法,小人用的是四十八个力的弓。”
四周响起嗡嗡议论,罗二虎等人也颇为吃惊。
一般能用强弓的,步弓左右开,到三十五个力就很强劲了,四十个力的就是罕有,眼前这矮壮女真人居然是四十八个力,近五石强弓,确实是臂力过人了,而从刚刚矫健身姿和射中两箭的结果来看,身手超凡,射术过人也是坐实了。
孙承宗在一旁悄然道:“恭喜大人,得一勇士。”
“个人的武勇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也就是拿出来卖个把式吧……”
惟功本人倒没有一点兴奋,要这两个女真人跟着不过是随兴的事,在他看来何和礼反而要得要的多,因为那是他下女真这一局棋的重要布子,眼前这额亦都么……
他将自己的弓递了过去,这弓已经不是当初吴惟忠送他的金雕了,那柄弓被他珍藏着,虽然名贵,劲力也不小,但毕竟是骑弓,使用的机会并不大了。
手中这弓是后来着京中名匠特制,用的也就是柘木,筋是鹤筋,虽然都是好东西,也很常见,只有角是上好的牛角,大约是从几万对牛角中精心挑选出来,纹理清晰,色泽滑润,是难得的上品。
这弓制的比寻常的弓相差仿佛,初见并不足奇,额亦都接过手后,感觉手中一沉,这才有些惊觉,知道这弓貌似寻常,其实是精心特制而成。
“拉拉看。”惟功笑说道。
“是!”
女真人性子爽直,额亦都倒也不推辞,手持硬弓,左手持,右手便成拉弓的姿式,伸手去拉。
他手中也没有带扳指,虽然年纪不大,虎口和食指拇指全部都有厚厚的老茧,这是常年拉弓练出来的胼胝,足可抵销弓弦的反弹。
“嘿!”
额亦都知道弓力不小,用尽全力,不过这弓弦犹如定住了一般,虽然死力去拉,却只拉开了小半个圆,再想继续,却是根本拉不动了。
整个城寨,都响起一片惊呼声。
额亦都的五石弓力已经是佼佼者,弓力强,开弓快,左右飞射无有不中,是有名的勇士,没有这水平也当不到五大臣的地位。
可这样一个勇士,居然连大明马法的弓都拉不圆,这个差距大的实在惊人。
“马法,我想试试看。”
一个膀大腰圆的栋鄂部勇士走过来,大声请求。
“可以。”惟功原本就是要震一下这些蛮人,自然是笑着答允下来。
额亦都垂头丧气的将弓递给那人,后来者也是挺胸凸肚,用尽全力,脸涨的通红,拼死去拉,到最后,也就是比额亦都多拉开半指距离。
待他将弓放开之后,两臂已经在不停的颤抖着了。
接下来,哈达部等各部中有名的勇士都来拉弓,却无人可以拉满。
整个城寨之中,数千女真人都是用震惊的眼神看向惟功……刚刚这位爷拉弓射虎大家是亲眼看到的,那“崩”的一声巨响过后,老虎应声而倒。
二百来步距离,这其实是步弓的极限,大家还以为这个明国马法只是射术精准,不过弓力上有些运气,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弓力强劲到如此逆天的地步。
“马法,这弓是多少个力?”
王兀堂虽然年迈,此时也是忍不住好奇心了。
他与惟功相处时间越久,越是感觉惟功与普通的明国官员有极大的不同,但他没有想到,惟功居然能用如此强弓。
“这是十二石弓。”
惟功没有卖太久的关子,他的笑容沉稳而带着一点得意,时至今日,他的力气和弓道,已经到达巅峰,多年前的努力,似乎还在昨日,而一切终有回报,在弓箭之道上,他已经站在这个时代的巅峰!
王兀堂没有说话,觉昌安神色也是十分激动,二十年前,他的部落中也有一个能使十石强弓的勇士,被整个建州左右卫誉为神人,而眼前居然就有一个能使十二石强弓的天人,而且居然不是女真的巴图鲁,而是一位汉人,而且是汉人中的勋贵大官!
这叫他几十年来的认知轰然粉碎,如果思维爆炸能如同实质的话,相信觉昌安孛堇此时头颅已经炸的粉碎了。
不止是觉昌安一个,在场的诸多部落的首领也多半是一样的表情,倒是努儿哈赤不是太吃惊,几年之前他就见识过惟功的武功,而且李如松等李家子弟也是武艺高强,他早就知道汉人之中也有强悍的武者,不象某些女真人觉得汉人全部是孱弱的两脚羊。
“马法真天人也。”
王兀堂和王台在前,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