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是我过得最难熬的一个夜晚了,小武他们一沾枕头就呼呼睡去,而我一个人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听到士兵们临死前的呼号,就好像看见他们浑身是血挣扎着向我爬来。
“弟兄们,弟兄们啊!”我失声低诉,压抑着心中的痛苦,任泪水打湿枕旁。
整个军营都陷入了恐慌,第七小队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像瘟疫一样传到每个角落,仿佛恐惧能够传染,每一个人都提心吊胆,就连睡觉的时候也都睁着一只眼睛。偌大一片地面上,唯一睡得安稳的就是那个兔子了。我们不知道该如何安置他,索性带回营房,将他往床上一扔就再也不管了。一路上都是苗条扛着他,就是把他重重丢在床上的时候他也没有睁开过眼皮。我从床上坐起,看了一眼五花大绑却仍睡得香甜的兔子,不由羡慕起他的心境来。今天之前我也和他一样,心里不会有任何烦恼,可是今天以后呢?我不敢想,不光不敢想,甚至也不敢踏足门外看一要消逝的星夜,我害怕闻到士兵们的血腥味。
好不容易捱到黎明,我再也躺不下去了,咬了咬牙,披上衣服走到门外。这时天还半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我紧了紧一副,不知为何竟然感觉到一股凉彻骨髓的寒意。
“唉!”这不知是我第几次叹气了,我环视了一眼黑黝黝的营房,想到昨天这个时侯大家还在这里沉睡,心里更加难受。
“黑帝斯。”就在我出神之际,一个声音从我的头上喊道。
“是谁?”我的心情已经跌落极致,现在任何事情都不能引起我的关心,因此也就没有抬头去寻找那个人。不过他倒没有在我头上故弄玄虚,而是随着破空声一响,站在了我的身前。
“是你?”来人一袭鲜红犀牛皮铠甲,眼睛像鹰一样犀利。
“阴隼。”我叫出了他的名字。
“很高兴看到你安然无恙。”阴隼看着我说道,“这下陛下就可以放心了。你还好吗?”
“你来了很久了?”我没有领教他的好意,而是反问道。
“可以这么说。”阴隼看了一眼我身后的营房门口说道,“我一共听到你叹息了三十三声,不过你却没有发现我。”
“哦?”
“黑帝斯,”阴隼侧着头想了想道,“我觉得你变了。以前只要一有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你的耳朵,可是如今你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而且,”阴隼顿了一顿,“我感觉你身上少了些什么东西,原先流露出来的若有若无的强横气势不见了,就好像、就好像……你由年轻人一下子变成衰老的人。”
“阴隼,”我苦笑了一下,“你说得不错。”我摊开手来,想要在手掌上聚集一团暗黑斗气,但却徒劳无功,除了偶尔吹过的凉风外,上面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阴隼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道,“你的斗气……”
“你也看出来了吗?”
阴隼无声地点了点头。
“我的斗气不见了。”我说道,“没有丝毫征兆就突然啊消失了。”
“为什么?”阴隼关心地道。
我看了他一眼,回答道:“不知道。”
阴隼之所以对我表现出关心之色还不是因为我武艺出众,将来能够成为华圣大帝的左膀右臂。可现在我的武艺真可以说是完全废了。果然,阴隼的脸上出现一阵失望之色,但随即又消失。
“能恢复吗?”他问道。
“不知道。一开始我以为是连番大战耗损太重,以至于斗气不继,但我试着几次提气后终于明白事情比我想象得要糟糕。我的身体里已经没有一丝斗气了,空空荡荡的。”
“这样啊。”阴隼陷入了沉思,“等我找最好的大夫给你医治。”
“没用的,这又不是什么病。这种事情大夫是帮不了忙的,只能靠自己的参悟。”
“能成功吗?”
“不知道,以前没有出现过。”
接着我们陷入了沉默。
“阴隼,”有个问题我想了很久,虽然明知道在阴隼这里得不到答案,但仍忍不住问出来,“是谁杀了我的手下。”
“我就知道你会有此一问。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无可奉告。”
“是大王子还是二王子?”我盯着阴隼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都不是。”阴隼简单地回答道,“黑帝斯,我希望你能把这件事情忘掉,因为以你的实力是根本不可能找那个人报仇的。”
“那你们呢?”
“我们也不会动他的,起码现在不会。有一件事情你要明白,这个国家并不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的。今晚的事情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你,他们是为了杀你而来的,也因此你们才会有这么几个人逃出来。要不是当时那颗撤退的烟火,左防兵马署会死更多的人。”
“真的不告诉我是谁吗?”
“恕我不能从命。”
“好吧,不过迟早有一天我会把那个凶手揪出来的,我要千倍万倍地对付他!”
“还是那句话,你最好把今天的事情忘记。树大招风,也许你不在意,但你实际已经成了某些人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今天的事情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此来还带来陛下给你的一个口信念。”
“哦?”
“陛下命我转告你,他对你期望很高,希望你将来能够接掌左防兵马署,以便更好地维护治安,防止叛逆。目前左防兵马署各种势利混杂,各个势利的斗争已经白热化,陛下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