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今日师傅不再与你谈论琴术,只是想予你一些这人情冷暖罢了。”莫瑶似乎满意的坐回了主座,阿若早已把琴背了起来,站在阶梯下低头听着。她其实不太想让莫瑶如此对待自己,不是说她怕流言蜚语,而是她嫌着这些苍蝇似的叫声太过烦人。还记得她六七岁时明明大家都对她那么友好,可偏偏是因为师傅的缘故,所有同门都对她疏远了许多,只有风铃和沈辞无对她并没有偏见。即使阿若体会不到各种情绪,可也会孤独啊。望着眼前这个冷漠却不失温柔的师傅,她怎么也恨不起来,也许自己本就不应该去恨她。
“…是。”思索了好半天,阿若这才想起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不觉自己有些失礼,头更低了,几乎与地板平行。
“近来几年,为师也看得出来你的同门常常在背后说你的坏话、贬低你。你应是容忍的很辛苦吧。”前言一出,阿若便被惊到了。原来莫瑶一直都在留意着自己,她本以为师傅仅仅是懒于多管闲事罢了,没想到今日竟主动提了出来。
莫瑶并没有察觉到阿若的心思,继而道:“你这些年忍受的痛苦为师自然都看得到。因此为师想予你一句忠告:哪怕是看着你长大的同门师兄弟,也不一定全都是真心相待。关系已是如此亲密,仅次于父母,那都会不顾往昔情分的去诋毁你、败坏你,那陌生的人呢?世事无常,你若往后要出山,千万不能轻信于他人。”
阿若觉得自己似乎让这位千年冰山敞开了心扉,这些话,想来她没有和任何人坦白过吧……否则那些弟子又怎么会不留情面的去伤害她?依稀恍惚间,她竟然明白了莫瑶归隐深山的理由。因为她害怕受伤,所以逃避,并且在逃避隐匿的过程中不断地强大自己。这么多年隐藏自己的面孔,以淡漠的表面面对世人,想来也一定是很痛苦的吧。可是……既然莫瑶归隐,又为何要收弟子呢?难道,她也会觉得孤独吗?阿若又一次愣神,没有应答。竟然自己和莫瑶甚是相像,除了长相与修为,余下又有什么差别呢?同样冷漠,同样孤独。
“阿若,你可知为师为何一直都未给你取名取字?”莫瑶反问着。
“弟子不知。”阿若确实不知,当初被捡回来时就只记得自己名字中有一个“若”字,姓早已忘却。莫瑶就着这个唯一的字,一直唤自己阿若。
“因为你带着若这个字受尽了人世苦辣酸甜,无人疼爱无人守护,为师是希望你能通过这个名字,永久的记住这个教训,在往后的路途中多加小心。”阿若心中一惊,竟是这个缘由!是啊,其他弟子都是名门贵族挤破头才可来瑶山拜师求学的,他们自然都有自己的姓名,自然寓意也并无那么深刻。
“你风铃师姐与你也是一样的道理。她是被人陷害赶出家门断绝关系的,记得当时将她推出了家府门口后,忽而刮起了一阵风,风铃不停地在响,后来经过探心术得知了她的经历后,我便为她取名风铃。”莫瑶可能就是担心这些小辈走上自己的路所以才如此以示警醒吧。
“阿若,今日为师决定要让你们一众弟子下山历练,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看清楚世人,看清楚世态无常。如此一来,你受到的伤害便能大大减少。”历练?那些师兄师姐不是说从前莫瑶从不让徒弟下山吗?话音落实以后,阿若脑中首先闪过的便是这个疑问。看来,这瑶山散人也并非像旁人口中所传的“不近人情,与世隔绝,性子怪异”了。即使真的如此,也不过是他们逼迫的了吧。
“那师傅,我们今日何时出发?”莫瑶定会让自己通知其他弟子的,倒不如自己主动一点问问时候,否则这唯一一个能够与自己坦露心声的师傅该对自己失望了。她必须保持自己在在乎的人心中是完美的。什么人才是自己在乎的,那便该是在乎自己的人吧。
“未时你们即出发吧。切记,历练中不可使用法术。否则将被逐出师门,不再成瑶山散人座下弟子。”如同一道雷劈在了阿若的心头。这岂不是在为难她吗?不可使用法术,自己剑术又不精,难不成还要同门来护着自己?虽说自己只有十二岁,可大家同为瑶山弟子,就已是平起平坐,哪里还有什么前辈护着后辈的道理?何况……不被前辈欺压就算是幸免了。
这一句话让阿若认为之前所说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铺垫罢了,不就是为了让她接受这次历练吗?那也就没有什么挣扎的必要了,顺着师傅的意思走,说不定也会有一番收获。让她如今修为颇深的人,除了莫瑶,没有别人。也是她救了自己一条小命,若让她去还,也是合乎情理的。
一番思索,便低低的回应了一句:“是。”
“好了,你现在便去通知其他人吧。”莫瑶摆摆手,示意阿若出去。
她弯了弯身子,行了一个礼,便转身退出了正殿。
“阿若,如何?今日师傅可有教给你一些特别的法术?”每一次阿若被莫瑶叫走又出来时风铃都免不了问上一问。她摇了摇头,这是她第一次否认。风铃不禁惊呼出声:“什么?没有教给你?那你可是和师傅起了冲突?不,依你这性子,懂事的紧,又怎么会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面对风铃紧张的猜测,阿若叹了口气,安抚道:“没有,师傅只是告诉我,今日未时我们要下山历练了。她让我通知其他弟子。”
“哦,原来如此。可吓死我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