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轮二十人很快被筛选出来,抽签定顺序,柳鹰学排在最后,他拿着纸签向高台上的璇卿扬扬手,羞得他姐恨不得挖个洞躲起来。
这一场赛的是射活物,八局中的针工局总管命人抬出数笼雪兔,尖着嗓子喊:“奴臣奉旨出题,”说话间,手一挥,手下放出一只兔子,侍卫快箭命中,提了来交还与他,“这种破了大洞的,就算有巧夺天工的本事也无回天之力。奴臣自以为此题不难,望各位高手得些好皮料!”
宝庆搡了搡白崇俊,“王兄,这有何难?孤成日里穿这些貂裘,也不见得有啥好比的。”
仪封竖指放于唇边,让其禁言,一名箭士正上马出赛。
红旗一挥,一兔蹿出,箭士眼疾手快,一箭命中,侍卫跑过去一看,竖黑旗,这就浪费了一支箭。此后该箭士便畏首畏尾,数箭空射,兔子乱奔都未射中,直至十箭射尽,都没有竖红旗,宝庆惊愕:“就这么被淘汰了?”
白崇俊遗憾道:“这难就难在分寸上,怕真是要那小子赢了。”
又淘汰了几位,李柯上场,首箭洞穿兔身,金陵替他捏了一把汗。第二箭,他抽出一支搭弓稳住,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不由得略颤,放弓,箭轻飘飘地飞出,没一会儿就栽在马前。李柯不敢相信,摊开手掌仔细打量,这会是自己射出的箭,灌气,满弓,抽箭,再满弓,但就是不放手,鼓足几回气,但是都没有勇气送出去。那只兔子一直在他面前奔来跳去,肆意挑衅一般。
“快射呀!怕什么!还不快射!”后面的箭士们都在催促。李柯长吸一口气,摒除杂音,卯足了精神,闭上一只眼,此前他从未如此敬畏射箭,仗着天赋把它当成一种游戏,可是此时他祈祷,若上苍真的能听见,给他启示,让他射中——箭脱弦,一头扎向兔子,显红!红旗,是红旗!第一个竖红旗,李柯举起他的弓,绕场一周,擂鼓助威,金陵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侍卫将兔子放于托盘呈给太监总管,又被送到圣上面前,众臣一起验看,此时兔子还在抽搐,“哦,中了前爪,皮毛到是很完整。”
斛律超上场憋着一股劲,朝侍卫翻一翻手掌,示意同时放十只兔子,“好样的,这才是天英!”太子阵营的欢呼起来!
红旗一挥,斛律超稳坐马鞍,来回调整身姿,依旧速射十箭,箭一落地,就跑出十个侍卫为他验靶,一枚红旗,两枚,三枚……十枚,都如李柯,不是射中爪子就是射中尾巴,保全了周身皮毛。侍卫将兔子收齐交与总管,原本还想再呈上当面圣裁,被免了。
“这怕是赢定了,哎。”宝庆一拳捶于腿上,懊恼!
又淘汰了几个,黎太烈上场,她朝侍卫竖起一个手指,侍卫疑惑,她再三示意点头,竖起一个手指,众人窃窃私语:“怎么,她也怕了。”
令旗一挥,一只兔子快速飞奔在雪地上,黎太烈搭弓射箭行云流畅,无一丝迟疑,箭还未落下,她已回身归阵,下马叩恩。很快雪地里竖起红旗,兔子被小心翼翼传给总管,总管接过又战战兢兢放于托盘呈上,众人不解,这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众臣都围到宝座前察看,圣上很是满意,点头捋着胡须:“这箭法真是神乎其技,朕幸甚,怕这头名——”
“吾皇——”斛律超跪拜,满脸不服,“下官愚钝,请圣上示下。”
“哦,天英,二娘确实胜你一筹,来来来,你到御前来看!”斛律超上了高台,往托盘里一看,箭中兔眸。他不得不咬牙服输,悔不当初。
高晋上前提醒:“陛下,这轮还没有比完,微臣还想看看那孩子。”
圣上突然回想起来,那个孩子,确实,那个孩子,该怎么应对呢?
黎二娘的箭法一时之间震慑了数人,有几个被淘汰的,又有几个退出的,直到最后柳鹰学登场。
令旗刚要挥起,他连忙示意暂停,“怎么?他又要耍什么花样?”
八局的兵仗局总管凑近听他要求,火速调来了几只箭,“这孩子此时换箭是为何?”圣上探身询问高晋。
“臣以为,这也算一种对策吧,或许有意想不到结果,圣上莫急,很快就见分晓。”
柳鹰学换好箭又再次勉勉强强上马,向旗兵示意,令旗一挥,一兔如期飞蹿而出,众人都聚焦于他,六支箭同时控弦,这岂不是要扎成马蜂窝?
哒哒哒哒哒哒,六箭扎地形成三角地牢将兔困于其中。
柳鹰学下马,走到箭牢前,抓起雪兔的两只长耳,往怀里一抱,沉甸甸地还有些重,就这样狼狈地抬着一只兔子从演武场的正中一路喘着粗气到高台下,跪拜叩首。
“小人柳鹰学,献俘!”献俘——献俘——献俘——两字回荡在整个围场。
“献俘一说从何而来,朕愿闻其详。”
“小人听说这箭法比赛第二轮比照实战,所以此为献俘。”
圣上捋须,略有迟疑,“哦?”
“小人武艺不精,在箭法上却有些心得。若论众位箭士的技法,李校尉射兔爪乃抓细作,请君入瓮之术;斛律将军同为射兔爪却胜在速度和数量,此乃名将搏杀突围之术;而黎将军射兔眸乃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擒贼先擒王之术。”柳鹰学并未把话说完,在此停顿了一下。
圣上双瞳一扩,“你接着说下去。”
“小人以为,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陛下圣德,兵不血刃,私用计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