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之地,登时将那一众绯衣仆从骇得面色大变,纷纷惊恐无度地呼唤着盛忡流的名字,却是来不及做出下一步的正确判断,便已然被横扫而出的凌厉之刀生生割开了动脉,霍然划下了整颗头颅。

猩红的血液飞溅而出,肆无忌惮地洒遍了屋中的每一处角落,沐樾言拥着我连步后撤数尺,抬腿将出口死死抵上,同时为了不让屋中动静再度惊动辞容楼内其余眼线,即刻纵身跃至屋内最高一点,扬手连扣数十余箭,发发精准狠厉,正抵人之咽喉,直摧得那一众前来护主的忠心尚未能发出丝毫呜咽之声,便仰头呕出一地鲜血,瞬间没了呼吸。

这是一场寂静得没有任何声音的屠戮之宴。

沐樾言手中弯刀腾飞扬起,旋即悄然落下,一连串索人性命的动作宛若行云流水,亦仅仅是我埋首于他胸前的须臾之间。我费力地睁开双眸,对上他冰冷溅满殷红色彩的清俊五官,却是被他深吸一口气来,抬手轻轻拢上我的眼睫。

上前一步,手中血啧早已浸湿了整个刀身,沐樾言淡然抬眸,正对上了盛忡流那张扭曲得近乎变形的面庞。

“……你……”薄弱无力的食指微微扬起,半晌,复又无力垂下,盛忡流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低头注视着颌下贯穿了整个喉部的凌厉箭羽,挣扎良久,终究是无法发出半点声音来。

我猜,他心中自是料定了沐樾言不会直截了当地取他性命,所以才会放任自己如此这般地纵情猖狂。然而事到如今……我愕然望着那盛忡流逐渐瘫软下去的绯色身影,只觉得自己正被囚禁于一场虚假无声的大梦之中,无法醒来。

——我不从不曾意料过,沐樾言于方才那般危急的情况之下,竟会选择以最为极端的方法来杀人灭口。

盛忡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皆是心知肚明。他不光经营着手下这连通了整座古晁大城的辞容酒楼,还在私下与段琬夜之间有着极为密切的金钱往来。姜云迟当初南下足有一年,却默然于此盯梢了整整半载时光不敢贸然行动,而段止箫本人更是心有远志,在攻破古晁一事上对沐樾言寄予了无限厚望。

可是……

清淡的薄唇微微抿起,沐樾言闭了闭眼睛,迫使自己彻底冷静下来。片刻沉寂,终是摊手放我下地,望着一屋上下十来余染满猩红的惨淡尸体,转而压低声音说道:“你去把门抵上,别让辞容楼里其余人发现异样。我去把盛忡流的尸体处……”

话未说完,我已是眼前一黑,霍然于他面前跪坐了下来,失去了所有行动的力气。沐樾言闻声上前将我扶住,探出手来,一遍又一遍地抚摩着我颤抖的脊背,继而轻轻说道:

“别怕,没事了。”

他什么都不曾问我,什么也不曾怪我,只是反复对我说着——别怕,没事了。

——自那之后,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沧归山,有书珏,甚至有那素未谋面的英武女将风织遥,却唯独没有沐樾言那抹清冷沉静的身影。

我寻遍了山里的每一个角落,濒临崩溃地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然,始终无果。

我找不到他,亦或者说,我根本不存在于他所属的那个世界里。

——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吗?

最后一道带着警醒意味的阴冷声音响起,我骇然睁大了双瞳,惴惴不安地坐直了身体,便是正好撞入了一双不知所措的眼眸。

仅燃了一支幽烛的晦暗房间里,沐樾言单手撑在床榻外侧,望着我,一如往常般温顺地低下了眉眼,淡淡对我说道:“睡了快一天了,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

我猛摇头,急切地冲上去,抓着他胳膊问道:“盛忡流呢?”

沐樾言怔了一怔,旋即轻描淡写地说道:“他死了。”

“……不可能。”我仍是摇头,手指扣着他的衣袖,紧紧绞成了一团,“他那么重要的一个人,说死就死了,明明还什么都没……”

“事情办砸了。”漠然将我打断,沐樾言声线凉薄道,“盛忡流身上疑点并不在少数,如今突然被我夺去了性命,太子殿下必然要恼。”

话音未落,我已是全身一僵,木讷凝视着他清俊的面庞,眼泪不由分说便落了下来。他见状顿时慌了神,忙是凑上前来一把纳我入怀道:“傻姑娘……别哭。没什么大事情,我不知你心情不佳,只是想着逗你罢了……别哭,别哭了。”

他这样一说,我心头反是愈发梗塞得厉害,一时也不知他究竟是在骗我,还是当真在同我随口说笑。只觉如今所承载的负担着实太过于沉重,骤然压迫得久了,原本一向安然的情绪便多少有些崩塌。

而沐樾言自然不知我心中所想,只当我犹是在意盛忡流一死的事情,便低下头来,轻轻拍着我的肩膀,缓声附在我耳边道:“当真没什么大碍了,辞容楼那边我已安插了人手进去,暂且将此事压了下来。盛忡流平日里本就不曾露面于人前,现下就算悄无声息地丢了条命,一时也不会有多少人发觉……至于后续的事情,我亦会竭力前去处理,尽量不让他影响大局。”

我任由他用力摁在怀里,脑中仍旧是一团乱麻。无数剪不断理还乱的迷惘思绪纷至沓来,我神色麻木地靠着他,下颌无力垂在他肩头,那一双眼睛却还隐隐泛着泪光。

他兀自一人在我耳边低喃了许多解释的话语,我偏偏是一个字都不曾听清的,只是抿紧了嘴唇,良久的沉默与按捺,终是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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