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天王老子都不怕了?”

“有什么可怕的。”段琬夜凤眸一眯,不怒反笑道,“孟郁景,你一个将死之人,也敢自称是天王老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长串发自肺腑的笑声连绵起伏,那位被唤作孟郁景的男子边笑边张狂道:“段琬夜!你以为你身边带了一个薛临就可以把我斗垮么?当今圣上尚且对我万分忌惮,你一个落魄弃子又能奈我何?”言罢,似是站起了身来,自旁边架上抽出一把沉重无比的钝刀,毫无征兆地向上方处投掷而去——

下一秒,那巨型的镶金钝刀瞬间自屋内竖直飞出,仿佛带了有千斤的臂力,硬是把我脚下的一大片砖瓦砸得七零八落,蓦然碎裂成块。我心头一颤,身子亦随之剧烈地摇晃了好一阵子,险些失去重心跌落下去,幸得沐樾言以手相撑,紧紧攥住了我的胳膊,才扶着我勉力站稳。

片刻之余,只听孟郁景又高声道:“……还有藏在屋顶上的那位侠士,一年半没见,这么快就忘了挨打的滋味了?”

我怔了怔,猛然想起那日同沐樾言的初次相遇,似乎正是因为孟郁景所派来的人将他伤得惨不忍睹,所以才会碰巧被我给捡了回去,认识至今,一路相随。现在看来,原来一切缘分都是命中早已注定。

沐樾言听了孟郁景的话依旧保持着沉默,只是波澜不惊的面上徒然增添了些许凉薄之意。倒是伫立于高楼下方的段琬夜嗤笑一声,冷冷道:“挨打的滋味他可记不得,但是今日取你脑袋的滋味——必将终生难忘!”

语毕,手中银白长剑狠厉一挥,瞬间将面前遮挡视线的楠木大门给横劈成了两半。此举无疑是给僵持中的群众们下达了一个开战的讯号,只听得轰然一阵巨响过后,兵刃声霎时与呼喝声相互交融,骤然响彻了半边火光密布的天空。

薛临身着玄色皮甲,极为迅捷地穿梭于人群中央,其手中七尺大刀如浸寒冰,只不过是横向一挥,便引得周围血花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远远看去,那气势汹汹的高大身影宛若瞬间夺人魂魄的死神。

姜云迟怒目圆睁,大声呼喝着,奋力在通往高楼之内的路上杀出了长长一串血痕。她功夫向来了得,心中斗志亦是不曾输于男子,所以即便是在情势紧张的战场之上,她亦能身轻如燕,纵情飞驰。

相比之下,我便在这动魄惊心的气氛中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作为一个半吊子大夫,我虽几番同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然而论及身上功夫,却终究只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读书人,现下亏得有沐樾言庇护在侧,才能勉强融入其中。

如今的沐樾言倒是与以往近身作战的方式甚是不同,他身居高楼顶端,一手长剑在握,另一手则持着一明一暗双重□□,紧逼楼下众敌后脑,轻轻一扣,即是百发百中,杀人于无声。

令人胆寒的疯狂厮杀由此拉开了残忍的序幕,刀剑相碰与血肉横飞的声音顷刻间不绝于耳,伴随了连绵不断的浓烟与烈火,似海啸般雷霆万钧地席卷而来。

不过片刻,高楼内外原本鲜活灵动的无数生命刹那间被无痕刀光撕得支离破碎,朦胧的空气中亦是布满了鲜血与硝烟相交融的诡异味道。在如火如荼的搏杀中,所有人似乎都只是一把机械而又麻木的利刃,早已忘却了心中万千情绪,只是一味将自己的身躯染上猩红。

我站立于屋顶上方,默默俯视着脚底一片血流成河,心中却是无限的凄楚与苍凉。自古以来,人们都是通过这样暴戾的方式追求心中至高无上的荣誉和志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一直都是千百年间不曾改变的事实。


状态提示:39.初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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