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越来越疼,朱信之只觉得一股腥甜从胸腔涌出,还不等反应过来,张嘴就吐了一口血。温热的鲜血喷在他的手上,点点猩红,布满手背。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身子却反而松了下来,软软的滑倒。
孤鹜手疾的将他抱住:“王爷!”
朱信之勉强靠着孤鹜站住,定了定心神,声音虚弱:“快回去吧,一会儿……她就该回来了。”
今夜目的已经达到,她不会在外盘桓太久。
他不想让她起了疑心。
孤鹜沉痛:“王爷急急醒来,醒来就往外冲,如今又急急回去,方才还吐了血,您受不住的!”
“受不住也要受!”朱信之冷声呵斥,虽说是虚弱,但平日里是何等威严,越虚弱反而越让人畏惧,“回去!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要是坏了我的事情,我饶不了你!”
孤鹜不敢再说。
朱信之软了声音:“你方才没听到她说了什么吗?”
“您是指……”孤鹜一愣,顿时愕然:“她好像说,太子殿下并非陛下亲生,乃是陈皇后和孟哲平的私生子?”
朱信之颔首。
这消息骇人听闻就罢了,她也敢说,关键是,陈珂当真没否认。
这事儿,八成是真的!
先前母妃在宫里就说过,陈皇后和孟哲平一直旧情未了,孟哲平格外疼惜太子,不但不为自己孟家出生的皇子谋划,反而处处为太子考虑,外人只当孟哲平是一个深明大义的人,可后来的种种事情,都证明了这人是心怀不轨。他既没安好心,就不可能是为了江山社稷,那么……如果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就一切都情有可原了!
裴谢堂利用他,为的是还自己清白,顺便报复他。而陈家……那才是真正的心头大石,绝不能懈怠。
正因消息关乎江山社稷,哪怕他朱信之自己心如死灰,半个身子躺到了棺材里,都得爬起来!
他不能坐视父皇一生都为孟家做了嫁衣裳!
他冷声:“立即回府。回去之后,一切如常,今天晚上你听到的东西,你只当不知道,否则我会立即将你调离京城,我说到做到。”
“是,属下遵命!”孤鹜应了,扶着他快步上了后门的马车。
车辙声在夜里带着几分凄清,摇摇晃晃往淮安王府去。
上了马车,朱信之闭上眼睛,裴谢堂的影子又一次晃入脑袋,她笑意茵茵的跳上他的马车,容颜美好,是她原本的面目:“王爷,我甚悦你,我想做你的王妃。”
心,猛地一疼。
朱信之豁然睁开眼睛,一双美目只剩一片冷意。
他闷闷的想,他对她的心思,已经不知不觉中到了这等地步吗?如果当初跳上他马车的那人是裴谢堂本人,他还会这般惦念吗?……不会了吧?他对裴谢堂有心结,他绝不可能爱上那个狂傲的人!
绝不!
绝不!
可是……
他本该想起谢成阴的脸,为何在脑中翻滚的,却是那绝世的容颜?
他早就被俘获。
她早就成功。
她是谢成阴也好,是裴谢堂也罢,对他而言都是她。她早就看破了自己的本心,故而这般有肆无恐,她立于不败之地,自己早成了她手下败将,想要反击也苍白无力,甚至……朱信之豁然睁开眼睛,指甲狠狠的掐入了肉里。
他不会就这样认输的!
她既然要斗,那就斗下去,他倒要看看她还能闹出什么花样来,斗到最后,是他朱信之被她拖入无边地狱,还是他凭着本心,将她这只该是地狱里的鬼拽到光天白日下来,在阳光中暴露她的阴暗。
是她死,还是他亡,他不怕!
回到淮安王府,万籁俱寂,朱信之出去了一趟,主院里只有落霞和秋水守着,见他们回来,秋水忙说:“王爷快回去躺着吧,方才祁蒙来过好几次,属下都挡了回去,她怕是要起了疑心啦……王爷,你怎么吐血了?”话音未落,秋水已发现了朱信之胸前的点点猩红,立即惊呼出声。
孤鹜示意她且不要说话,大家迅速扶着朱信之入内,孤鹜拿来衣衫换过后,将朱信之染了血的衣服拿到浣衣坊,朱信之闭着眼睛,心血起伏。
这几天,他虽然在昏睡,其实也有不少清醒的时候,只是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力气,也睁不开眼睛,故而裴谢堂离开淮安王府去刑部的时候,他听见了她说的话。因心中十分不安,他十分担心她会出事情,用了十二万分的意志力强行运功冲破了体内若有若无的重重阻挠。
本已十分疲软,奈何在刑部又听到了那些消息,他已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闭着眼睛养神,脑子却一直在转个不停。
他在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王爷,你睡着了吗?”落霞小声的问。
朱信之没睁开眼,只小声的吩咐他们:“秋水,落霞,你们二人从明天开始就不要在王府里了,从即刻起,我要你们到庆林宫里去做宫女,帮我查一件事。”
他低声将事情说了。
秋水和落霞满目愕然又震惊,朱信之说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然而,对于主子的命令,她们早就学会了听从,按下疑惑应道:“是!”
“长天。”朱信之又唤:“你即刻带人去查孟家已经离去的老家奴,上次高行止将孟家的奴仆全杀了,但肯定有期满被放出去的丫头婢女,年纪想来都在五六十上下了,多方打听,肯定有消息。”
长天领了命,朱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