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天命吧。”高行止怕她伤心太过,会伤了身体,轻轻搭着她的肩膀:“先等郎中来看看,我先传书给冰心堂的人,让京城附近的医者都来!”
裴谢堂麻木的点头,全然依赖信任。
“我去喊人!”朱信之见大家都围着篮子,裴谢堂同高行止之间,是他插不进去的鸿沟,他不忍心再看,立即就转身走了。
承平寺里常年都有钻研医术的高僧,他素来相识,便去请了人来。
刚走回厢房这边,孤鹜已寻到了承平寺来,见到他和他身后跟着玄素,孤鹜愣了愣,便道:“王爷,你受伤了?”
“不是我。”朱信之摇头,抬眸问他:“我让你看好篮子,你怎么没看住人?”
“王爷已经知道了?”孤鹜惭愧的低下头:“她骗我说要喝水,我一转身,人就不见了。王爷见到她了吗?”
“嗯,她受伤了。”朱信之来不及跟他多说:“跟我来。”
孤鹜一听篮子受了伤,也是愣了愣,不等朱信之说完,他已急急的跑进了厢房。寺庙的厢房都是一片一片的,他跑进后,茫然了一下,就瞧见其中一间厢房大门敞开,黎尚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孤鹜顿时找对了方向,快速的冲了进去。
一进门,就闻到一屋子的血腥味,他眉头蹙了蹙,抬眼就看见了躺在床榻上的篮子。
她脸色苍白,胸前的短箭格外狰狞,她躺在那儿喘着气,一双眼睛圆圆的睁着,像是在看什么,又像是完全无法聚集。
孤鹜心口一疼,大步上前。
他一走进,裴谢堂就拧紧了眉心,挡在了他的跟前。
她眼中有深深的戾气:“滚开!”
“让我看看她,让我看看篮子!”孤鹜焦急。
裴谢堂冷笑:“你,和你们淮安王府,离她远点儿!”
篮子之所以会出现在承平寺后山,是因为得知了朱信之要诛灭她的魂魄,不顾一切跑来报信的;要不是朱信之将计就计通知了陈家,陈渊不会来,篮子也不会中箭垂死!
朱信之正好进门,听见这一句饱含厌弃的话语,脚步一停,再也迈不进去。
他对身后的玄素点了点头:“玄素大师,请您进去看看。”
玄素早就闻到了血腥味,回了句“阿弥陀佛”,就快步进去了。
孤鹜被黎尚稀推了出来,他怒火冲天,想要重新冲进厢房,奈何黎尚稀挡在门口,就是怎么也进不去。朱信之在一旁看着,瞧见屋子里的人个个冷眼旁观,裴谢堂的眸中闪着火苗,便觉得脚步有千金重,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半步。
“王爷,你看他!”
孤鹜实在是闯不过去,只得向自家王爷求救。
然而一转头,就瞧见朱信之的脸比纸还白,他顿时愕然,不再闹腾:“王爷,你怎么了?”
“她恨我。”朱信之讷讷的开口。
他低声重复:“她恨透了我。”
孤鹜不明白:“谁?”
“裴谢堂。”朱信之涩涩裂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篮子是为了救她受的伤,她不会再原谅我了。”
孤鹜便也停住了脚步。
他沉下声:“王爷,计划不顺利,是不是?”
“不,很顺利。”朱信之吸了吸鼻子,语气有些哽咽:“陈渊抓到了,李希也抓到了。”只是,有些人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他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同孤鹜说了:“王妃同我要放妻书,我不肯,陈渊就在这时候暗箭伤人,篮子刚好发现,就挡在了王妃的身前。”
孤鹜沉默下来。
片刻后,他懊恼的捶打身边的柱子:“都怪我,都怪我没有将篮子看好,让她跑了出来!如果篮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
他说不下去。
只要一想到方才瞧见的那张惨白的脸,他就觉得被什么封住了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回头,看着那扇已经关上的房门,眼中一阵摇曳。
玄素进了屋子里,裴谢堂立即将他请到床榻前:“玄素大师,求您,快救救她!”
玄素上前看了一眼,立即道:“快去准备热水,旁边的净山房就有,里面常年烧着热水。”贺满袖立即开门去取,玄素仔细的看了看篮子跟前的短箭,眉心皱的紧紧的:“这箭有毒,血都变成黑色的了。中箭的位置也不好,她的肺恐怕已经伤到了。若是不赶紧拔箭,拖得久,她会因呼吸困难死去。可若是现在拔箭,拔箭后,毒血恐怕会行遍全身,也是药石无医!”
裴谢堂身躯狠狠一晃:“您是说……没救吗?”
“是。”玄素点头:“待会儿我拔了箭后,还是抓紧交代遗言吧。毒法身亡,总比带着箭羽痛苦死去要好一些。”
裴谢堂站立不住,跌坐在篮子的床头。
她低下头去,篮子圆圆的脸庞已被冷汗湿透,头发也湿哒哒的,眼前的姑娘脸上全是死气,目光没什么焦距,表情格外痛楚。
裴谢堂一阵不忍,回想起重生的这六个月以来,篮子无微不至的照顾,就觉扎心一般疼。
她从未有过姐妹兄弟,这些时日以来,一直将篮子当真了是自己的妹妹一般,眼见她重伤垂死,方才被朱信之伤到的那点痛都被冲开了些许。
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握住篮子的手:“篮子,我对不住你。”
一张嘴,两滴眼泪就落在篮子的手臂上。
热水打了来,玄素将东西一一准备好,用剪刀将篮子伤口周围的衣服剪开,又将后背上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