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穆兰看着驮马上满是胡饼的粮食袋和水囊,感觉两颊又酸痛了起来,从食道到胃里都是冰冷。
连续十五天就吃这个,这便是急行军时痛苦的地方。
此外,更痛苦的,便是扎营安住、以及半路上小解大解。
贺穆兰听若干人说过,鹰扬军疾行的时候,半路上没有时间小解,都是在马鞍上解决的。
马鞍上解决……
到底是拉开裤子用高超的骑术掏出那啥放水,还是直接就拉在裤子是,贺穆兰到现在也没有细问。
她已经做好少喝水的准备了。
“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是不是觉得马上就要大比了,却跟着我们出战,心中有些不快?”库莫提看着贺穆兰一直蹙着眉,突然出声询问。
正跟在库莫提身侧护卫的贺穆兰听了以后茫然道:“卑职在想要啃半个月的胡饼……咦?将军您刚才说什么?”
库莫提没想到贺穆兰烦恼的竟是这种事情,顿时失笑:“胡饼已经很好了,三四年前,连胡饼都没有呢,全是粗粝的杂饼。你若真难以下咽,我这里还有肉干和胡瓜,你拿去佐餐就是。”
“卑职不敢。”
“吃好点吧。吃好点才有力气拼杀。”
库莫提叹了口气。
“春夏是蠕蠕放牧的时候,他们惯于冬天征战,可就苦了你们了。”
鹰扬军疾行了三天,才刚刚从黑山头到达沃野以东。黑山大营位于武川镇的北方,离沃野的距离大概和到平城差不多。
到达沃野以后,离李毅所推算的五天时间只不过还有一天了。
沃野原本就驻扎着上万镇朔卫,待他们一到,顿时唤醒鼓舞,迎出城去。
沃野一城突然涌进两三万人,镇中的百姓和军户也就大都知道了要出什么事情,许多人家开始磨刀霍霍,整理箭镞,还有些人家把年纪较小的孩子往南方送走,沃野如今只许南下不许北上,这些人把孩子送走,镇朔卫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骁骑守在了沃野镇,虎贲军在城外驻扎,鹰扬军是作为先头部队寻找蠕蠕踪影的,所以带着大军开始了在沃野以西搜寻的工作。
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沃野的位置大约在现在的内蒙古包头市以西,地域辽阔,搜寻多有不易。他们考虑到蠕蠕一路要寻找水源和水草让人马休息,便沿着水草的方向寻找,终于在沃野五十里处找到了那支蠕蠕的队伍。
黑压压的人马就像是突然出现在地平线一般,老练的斥候们刺探完后飞马来报,说这里只有上万匹马,人数并不清楚,但见每匹马上都有人影,应该是有差不多的人数。
每个人都骑着马,那替马去了哪儿?
这么多人,是怎么解决补给问题的?
光这两个问题,就足以让库莫提满心疑问。
“阿兄,我又觉得不对……”若干人听到斥候飞马来报的消息,嘟嘟啷啷说:“这么多匹马,还带着骑士,怎么跑起来声音还没我们大?”
对方应该是早就听到了他们的马蹄震动大地的声音,可是都肉眼可辨了,对方的马蹄声也只是“震动”的响度。
上万匹马,疾跑起来的时候应该震天动地才是。
谁家行军这么慢吞吞的?
“还要你说!”若干虎头瞪了弟弟一眼。“傻子都知道不对。”
库莫提接到的命令是搜寻这支西线蠕蠕的动静,在找到他们的行踪后和其他友军汇合,将他们全歼在沃野,以免蠕蠕南下造成损失。为此,三军的jing锐尽出,沃野厉兵秣马,就等着一场大战。
如今库莫提总觉得前方不对,可又怕贸然先行挑衅,这八千人马会交待在这里,损失惨重,只能小心翼翼地继续派出斥候查探,原地等候消息。
“阿兄,我觉得他们的马好像是替马。”若干人听完战报后,和兄长小声嘀咕:“你看那些马走的那么慢,应该是换马骑乘时的疲马。正常的马哪里和斥候说的那样,连脚都抬不起来走路?”
“你是说,这支军队是疲军,可以试着进攻?”独孤唯对若干虎头这个老是喜欢议论的弟弟产生了兴趣,伸过头去逗弄他。
“对方可是几万人,我们才七千多而已……”
几人都是库莫提的副将,库莫提正在和几位军中宿将一边讨论前方斥候报回来的动静,一边继续等候消息,他见后面几员副将讨论的激烈,立刻出声询问:
“你们交头接耳,是在说些什么?”
若干虎头和独孤唯一顿,停止了争论,恭恭敬敬地回答:“启禀将军,我等认为前方那支蠕蠕人也许不是我们要找的主力部队。”
“哦?为何?”
库莫提看了看若干虎头,后者正对着准备开口说话的若干人狂使眼se,令他不要胡乱开口。
“虎头,你莫拦着你弟弟说话,我又不是严苛死板之人。”
别人不知道,贺穆兰却是知道若干人的本事的。其人虽然武艺并不高强,可是对于战局之事却有一种天然的敏锐,也善于推演。
只是大魏军中,哪怕你善于行军布阵,你也得先得武艺高强,否则按照鲜卑人将军首先得冲锋在前的尿xing,还没下令,就先被敌将斩于马下了。
若干人也是男人,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有了露脸的机会,哪里能忍得住,见库莫提让他说话,立刻说了出来:
“标下怀疑前面那支大军并非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