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空谷的休屠王金崖是被一片喊叫之声惊醒的。
他始终还是不习惯睡在木屋里,即使木屋比帐篷要扎实,而且也不潮湿,可他的鼻腔里没有着帐篷和牛粪烟的气味,哪怕这里再怎么舒适,他也是夜不能寐。
事实上,白日有大军开拔到胡空谷口,他将谷中英勇善战的男儿都派去关口守卫之后,就一直在和长老们商议该如何应变,从那之后到现在,他也只不过睡了短短一个时辰不到而已。
没休息好又思绪过重的金崖清醒之后只觉得头晕脑胀,可外面隐隐的红光让他有了些大事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还没有站起身,就有休屠的儿郎在外面疯狂的拍起了木门。
“大王!大王!那些汉人反了,烧了帐篷和草屋!”
这也是金崖讨厌木屋的原因,以前他住帐篷时哪里还有人进不来的时候。众儿郎只要掀了帘子就能进帐,根本用不上这劳什子门。
要不是长老们说他们必须要适应现在的生活,让他以身作则,他根本不会把自己关在这个木头牢笼里!
金崖是和衣而睡的,他速度极快的穿起鞋,猛地打开房门,朝着屋外看去。
前方谷地的垦田那边火光大作,天干物燥之下茅屋燃烧的极快,正朝着木屋的方向烧来。
此时是冬天,谷中到处都是枯草,火一燃就着。腹地里留着的休屠人乱成了一锅粥,怪叫乱跑的、拿着武器要去茅屋那边“镇压”的,还有危言耸听在外面吵嚷着是谷外的人打过来的到处都是。
金崖惊得怒叫了起来:“谁在胡言乱语直接用棒子打死!外面两层关卡好生生的,哪里会有军队杀进来!不过是汉人趁机逃了几个烧了屋子,竟把你们吓成这样!全部给我去救火!不能让火烧过来!”
他们怎么乱都可以,可是不能说有人打过来了。他自己带的族人自己心里清楚,都是些乌合之众,经不起大事的。
就算现在有人资助,可他们一不是能征善战的鲜卑军户,二不是百战之身的卢水胡佣兵,全靠着他的威望和害怕鲜卑人的心理被他收服。若一旦自己先乱了,根本不需要山下的将士们打,他们自己就先要腿软。
有金崖坐镇,这些留在腹地里的年轻人们总算是镇静了不少,加之有“休屠王庭”的官员们出来各司其职,一切也还算是井井有条。
休屠人反叛的部族一共只有七千多人,其中能够打仗的汉子都去了外面防御,女人和老人、孝留在谷里负责后勤,也有一些最精锐的武士保护着这一片“王庭”中人的安全。
金崖的兄弟金当川是休屠人中武艺最高的,但是现在正在最外面的关隘口和虎贲军对峙。金崖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又不能自己出去,只好派了自己的儿子出去查探。
他的儿子带着人这一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直到这时,金崖才真的觉得大事不妙了。他甚至开始觉得那些叫嚷着山谷外的人打进来的人喊的不是假话。
可是刚才喊的人已经被他命人叉到了听不见声音的地方,以免动摇军心,这时候再想召过来已经是晚了。
“右贤王,你派人去百战崖看看……”金崖心中七上八下,“按理费县令应该派了人来报讯,为何到现在还没来?是不是百战崖出了什么事?”
“怎么可能,那里平日都没有人去,外人也不知道那个地方……”这大乱的时候谁愿意出去乱跑,所谓的“右贤王”刚想推了此事,被金崖身后的两个侍卫往外一顶,立刻老实地点头。
“好,我派人去看看。”
他心中恼怒金崖用武力压他,出去的时候就不是很心甘情愿,只随便叫了两个人去看看动静。
百战崖上还有六十多个陆陆续续上来的虎贲军,这几个人去了百战崖无异于肉包子打狗,会有什么下场不言而喻。
大火越烧越猛,金崖及其心腹一边派人去看个究竟,一边讨论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起火。
“我看方向,帐篷那边也起了火,不会是哪个玩的过火了,把她们手脚送了吧?女人一旦发疯,比男人要更加可怕。”
一个年级较大的长老叹了口气:“大王,我说过最好不要这样。这种事,实在是伤天害理……哎!”
“这么多男人跟着我来这个地方当缩头乌龟,根本都不能出去,浑身力气没地方用,迟早要生乱。”金崖寒着脸说道:“我不找些女人给他们纾解,他们就会变成祸害。至少有这些女人在,他们觉得这谷里的日子快活的很,外面有人来打,也会晓得拼命。”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做都做了,当初我们一起同意的。”另一个长老打断他们的对话,“现在汉人反了,我们怎么办?抓起来打一顿?还是干脆全都杀了?”
“是啊大王,干脆把左贤王叫回来吧?让他带人进来把这些反了的汉子给抓了啊!”
一群人七嘴八舌,大部分要求金崖去把外面守着山口的儿郎们叫回来。
“不,现在外面有那么多兵马,两道关隘的人一个都不准动。”金崖立刻否决。“否则外面的人知道关口把守的人少了,肯定直接攻进来将我们一网打尽。”
他听着一位“大将军”清点的谷内人数,不由得自信地点了点头:“虽说只有八百多人,不过那些汉人一个个连路都走不稳,更别说杀人了。他们手边除了干草就是绳子,能用什么反抗?把这八百人派去‘平乱’吧,茅屋那边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