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素看了游雅一眼。“黄头公可有法子?”
“这些女子若愿意嫁人的,肯定不会要孩子的,说不得还会偷偷丢掉。”游雅摸了摸胡子,“只能问问可有寺院愿意收男孩了,若是有善男信女想要收养义子的,说不定就能找个人家长大。”
“也只能这样了。”
贺穆兰立在一旁听他们商议完,这才开口询问:“寺庙会收婴儿吗?如何养活他们?”
“哎,花将军难道不知现在的人抛弃婴儿,都是往寺庙门口丢吗?寺庙都有供田,又有信徒供奉,哪怕喂几口米汤也死不掉了。何况很多寺庙都有养母羊,就是为了这种事而准备的。”
游雅叹了口气。
“休屠人造的孽也太大了,他们怎么就会觉得能逃过责罚呢?”
“因为他们只活在当下。”贺穆兰冷笑着说:“他们是抱着明天就会死的想法反了的。一个人觉得自己随时会死,心中的野兽就会钻出来吃人,不但吃人,也会吃自己……”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愣住。
“随时会死……”
“花将军,你怎么了?”
“啊?不,没有什么,略闪了下神。”贺穆兰心中突然说不出的烦躁,随便对游雅敷衍了过去,便领着陈节等人告辞回去休息。
明日一早,她还要率领赫连定追上前往平城的队伍,然后一起回返平城。
拓跋焘一定在平城翘首盼望赫连定已久,若不是休屠人叛乱之事,他们说不定连平城都快到了。
“对了,颍川王不是要去平定羌人之乱吗?为何现在还在长安?”因为王斤之事,贺穆兰对库莫提生出了一些怀疑,见他还在长安,不由得打探消息。
“羌人突然不见了踪影……”拓跋素也是烦愁,“羌人比休屠人狡猾的多,而且他们不像休屠人聚族而居,平日里分散各处,只有首领相召才会集合在一起,一旦分散,就不容易再找到了。”
相比之下,退守胡空谷的休屠人因为有固定的目标,反倒容易对付。
“现在分散在四处的斥候正在寻找羌人主力的踪影,一旦知道了在何处,恐怕库莫提就要出动了。”拓跋素说,“现在麻烦的倒是王斤的事情。他之前搜刮的财物不知道去了何处,长安的官库也被搬空了一半,这下接任长安太守的将军无财帛粮食可用,明年怎么主持春耕呢……”
“会不会被王斤送回了京中?”贺穆兰突然插嘴。“王斤最信任的应当是其嫡母,他又没有妻妾子嗣,这笔钱除了送去王家,根本没有其他去处。这么多东西,又不是细软,白鹭官查一查,自然就能知道去向……”
拓跋素和游雅哪里不知道钱有可能进了端平公主府,游雅见贺穆兰说的轻松,忍不住又摸了摸胡子。
“那个……这些东西要入了端平公主府,那大概就是要不回来了。”
“这些都是王斤搜刮的民脂民膏,理应还给那些家破人亡的人家,岂能说要不回来就要不回来!”
贺穆兰心中无名之火大起,怒声咆哮。
“花将军近日真是脾气见长……”拓跋素哭笑不得,“端平公主死了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王家直接断了根,陛下怎么可能还要他们把吞进去的钱吐出来?王家要知道这么点钱财就把自家袭爵的独苗逼死了,说不定愿意用数倍的钱财来换王斤的性命。王家在后戚中势力极大,这一趟差事库莫提和黄头公办的不好,少不得还要被打击报复一番,哪怕为了这两位的安全,陛下也不会再逼了。”
贺穆兰恍然大悟。
难怪王斤死了!王斤不死,那些财产一定就要去查去处,再往下细查,少不得就查到端平公主身后的“那些人”!
库莫提哪里是在保护姑姑,他是在保护端平公主身后那些人!
库莫提到底是忠于陛下,还是另有阴谋?他难道才是陛下身边隐藏的那个最深的棋子?
是了,当初她无意间撞见营帐中密谋刺杀崔浩的刺客,于是去找了当时的主将库莫提,结果她在大比之中那般做作,刺杀之人也没有动崔浩,更没有什么刺杀之事……
若是库莫提当时知道她已经有了准备,很可能就不会再让那些人去行刺杀之事了。
只是库莫提和汉臣虽不对付,但也绝没有杀了崔浩的理由,否则汉臣和鲜卑贵族为主的军中一旦起了冲突,只会危及到拓跋焘的地位……
等等。
难道就是为了让拓跋焘帝位不稳?
库莫提好像也是“直勤”的宗室,拓跋焘没有子嗣,库莫提也有继承皇位的权利!
还有杀鬼……
当时那种情况,是由库莫提派人看守有嫌疑的士卒,杀鬼莫名其妙多出了一块机簧,又在众人看管下自尽而亡,岂不是和今日王斤之死毫无二致?
还有狄叶飞吸食五石散,也是他透漏给自己和崔浩等人知晓,她先去找了狄叶飞,碰到他发作胡乱挣扎,两人当时的形状可谓是不堪入目,偏偏又被素和君和崔浩碰了个正着,差点让崔浩厌弃于他……
若不是陛下和素和君都知道自己是个女人,那一次说不定他们二人都会身败名裂。拓跋焘和崔浩都对五石散深恶痛绝,即使不深恶痛绝,从此以后再不得重用也是一定的……
狄叶飞身后站着高车,自己身后站着以拓跋焘为主导的军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