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将军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困倦?”
一个使臣窃窃私语。
“说是‘重回故国,思绪良多,以至于不得入寐’。哎,换了我我也睡不着啊。”一个使臣同情地拍了拍同僚,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给他歇息会儿吧。”
北凉的官员都知道源破羌是什么人,也不敢对此多说什么,只是私下里免不了议论纷纷,担心他的态度会让两国之间的外交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好在北凉也不敢让魏国官员等待太久,没过一会儿,就有赞者和礼官出来迎接,众魏国的使臣进入光明殿,以贺穆兰为首,站在了朝堂之上,
此时上朝还没有后世尤其是清朝电视剧里那样人人又跪拜又叩首的事情,拓跋焘和大臣们一起坐着上朝是常事,朝会太长还给人撒尿休息的时间,喝口水接着再来。
现在虽是北凉大朝,朝臣们也是分为文武跪坐与两侧,因为贺穆兰持节而来,上至凉王下至众臣,反倒要向魏国官员纷纷行礼。
该尽的礼仪之后,魏国使臣里的赞者开始用卢水胡语介绍一行使臣的名称、职务,顺便解释了下李顺为何不能来的原因。
在宣读完魏国使臣名单之后,赞者又取出一封长长的礼单,开始诵读魏国此次前来迎亲所带的礼物,以及拓跋焘对于沮渠蒙逊和兴平公主的问候。
沮渠蒙逊自然是接受了礼单和问候,而后也派出赞者诵读兴平公主陪嫁的良马、珠宝、仪仗队伍等等。
除了金银珠宝以外,送嫁的队伍就有千人,这千人里有大半不会返回凉国,而是成为兴平公主的陪嫁之人陪嫁到魏国去。
贺穆兰不懂卢水胡语,全靠旁边的郑宗小声告诉他北凉赞者在说什么,当听说至少有六百人作为奴隶和陪嫁留在平城,贺穆兰心中忍不坠诽。
因为拓跋焘的后宫,还真不一定有哪个宫室能容纳的了这么多卢水胡人。
拓跋焘也不一定希望宫里涌入这么多不知底细的卢水胡人。
商议送亲迎亲之事很快,毕竟两国就此事早就有了约定,只剩一些细节要接下来商讨,这些细节也不是在大朝上说的事情。
就在两国的商议已经到了尾声,双方都极为满意时,手持节杖的贺穆兰突然上前一步,开口质问道:
“迎亲之时既然已经确定,那么送亲的人选,凉王可曾确定?”
沮渠蒙逊没想到一直不吭声像是背景板一样的贺穆兰会突然发难,但他毕竟是一国之主,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变了神色,只是十分平静地回她:“暂时还未确定,宰相宋繇可为人选。”
“我看宋宰并不适合,我可否推荐一人?”
贺穆兰不卑不亢地接着发问。
沮渠蒙逊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看着贺穆兰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想不到虎威将军对我北凉的朝臣倒是熟悉的很,竟能推举贤才……”
“不敢,其实我并不了解贵国的大臣们,只是有一个人选,我不但熟悉,而且还认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才斗胆举荐,凉王不妨听一听。”
贺穆兰笑着将沮渠蒙逊的话推了回去。
贺穆兰和沮渠蒙逊来回问答都是用的鲜卑话,殿上许多北凉官员完全不知道两人说什么,而后便有懂得鲜卑语的官员在私下传话,一时间殿上嗡嗡哼哼,浑然没有了之前的肃穆。
而宰相宋繇的名字,无论是鲜卑话还是卢水胡语都是一样的,所以众臣知道他被魏国的主使提及了,一时间,宋繇被盯得有些尴尬,不得不站起身来为自己的国主接话。
“不知在下有哪里不合适,还请花使君明言。”
贺穆兰正等着有人接话,偏偏沮渠蒙逊有不做声,宋繇一开口,贺穆兰便朗声说道:“宋宰相虽忠心耿耿,可兴平公主养在深宫之中,阁下却是外臣,来往总有不便,是以并非最合适的人选。”
“这……”
宋繇傻眼。
他如今都年过五十了,花木兰不会觉得他会和兴平公主有染吧?
还是花木兰听说了什么风声?
外人不知道北凉内功的秽/乱,这些朝臣却是有许多对兴平公主的做派有所耳闻的,也知道沮渠蒙逊在魏使来临之前勒令姑臧禁止谈论兴平公主的事情,然而态度上总有些不自然的。
就连沮渠蒙逊都有些心虚,一改刚才不言不语的姿态,微微向前探出身子发问:
“那以花将军的意思,选谁为送嫁之人比较合适呢?”
正中下怀!
“最合适的,自然是兴平公主的兄长,曾经出使过魏国的……”
她看着嘴角终于绷不住的沮渠蒙逊,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三王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