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布阴云之下的龙川县城里的一个角落里,齐云璐正围着抱着电报线杆子不动窝的林留名蹿下跳、又拉又扯、大吼大叫,这条过的行人对两个怪异的家伙都投去奇怪的目光,每到这时,口袋里装着一个空洋酒玻璃瓶、胳膊窝下面夹着雨伞的齐云璐才收起龇牙咧嘴要把林留名和电报线杆子分开的努力,尴尬的笑着解释:“我找老林有点事,您老慢走。”

“哥,真的有大消息了!您听不听啊?您这打算坐到您吐出来的玩意到几时啊?你喝这么多干嘛?难道你们那边也有洋酒?见了洋酒你不要命啊!没出息的东西!!!”齐云璐捏着鼻子蹲在地,看着如观音坐莲一般坐在地死死抱着木杆子不撒手的林留名,又焦急又无奈。

一小时前,看着宝少爷和郑阿宝先走了,其后范林辉和王鱼家又走了,但是这没影响酒席的热度,这种宴席本来就是白吃的,少了几个人,更方便剩下的人吃得更多,大家继续说说笑笑,没有了洋酒,就叫人送来好米酒,大家撑开腮帮子吃喝,就算一直吃到晚都行,连晚饭都省下了。

有这样想法的人,也包括齐云璐,但是王鱼家他们走了后,一会功夫又有张其结的经理来叫他,说自由党有个会议让他去参加。

齐云璐看着县城好酒楼大厨做出的饭菜,恋恋不舍的站起来,用衬衣袖子擦了擦满嘴油,一边嚼着满嘴的肉一边朝外走,刚到门口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回去,窜到墙角,一手一个,抓了两个洋酒空瓶,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叫道:“哎呀,我家酱油坛子被我那不长眼的仆人摔碎了,这瓶子打打酱油不错。”

等他跨出门,门后面被他快速度惊傻了吃客群里响起了一片:“哎呀,我家酱油瓶子也坏了!”、“哎呀,我宾馆里没地方盛酱油,这瓶子不错!给我一个!”“哎呀哎呀,你们不要抢光了,我也要打酱油啊!”

“你都住宾馆了,还打酱油干屁!没出息的东西!”齐云璐一边把瓶子往西装大口袋里塞,一边在肚里暗骂。

这时候,旁边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齐先生,我家酱油坛子也坏了。”

齐云璐抬起头,看到张其结的经理正可怜巴巴的盯着他手里的一个空洋酒瓶子。

“老王,给、给、给,其实我很少吃酱油,一个就够了。”齐云璐愣了好一会,强忍心痛把第二个瓶子递了过去:人家都开口了,不好得罪了,唉,真是心痛啊,以后兜里这瓶子就成了孤本咯。

醉醺醺的他掖着空瓶子一厂房二楼就觉得气氛不对,过道里站满了郑阿宝的随从,几个亲信显得忧心忡忡,门开了,黑着脸的范林辉张手让齐云璐进去,办公室里起来阴沉得好像外边的天空一样:范林辉板着脸,王鱼家两手抱胸来回的呲牙,张其结斜坐在办公桌前,一手搭在桌子,好像刚刚训示了经理们那样的姿势,但却扭了头不去看齐云璐;办公桌后烟雾缭绕,宝少爷在来回踱步,时不时的抽口雪茄,让身边的云雾更加的弥漫,看去如同一只穿梭在暮霭中的的老虎身影。

“宝少爷好。老张,你们几个找我啥事啊?”齐云璐还算机灵,被办公室里沉甸甸的气氛一挤压,立刻酒醒了,赶紧满脸堆笑的躬身问好。

“你去见那清国潘近星具体什么情况?你简单明了的说一下。”郑阿宝停止了踱步,分开烟雾走了出来,把雪茄重重的摁在烟灰缸里来来回回的拧。

“啊?那鸦片鬼啊。”齐云璐没想到他们要问这事,就大体说了一下。

刚说没几句,郑阿宝猛地抬起头来,盯着了齐云璐,问道:“嗯?他把那个黄老皮的地址给了一个记者?”

“是啊,我去的时候那家伙就在那里了,那鸦片鬼还给他10元……”齐云璐赶紧说这个人。

“那记者是谁!”郑阿宝厉声问道。

“不知道,……他说来着……给我名片了吗?好像给扔了…….他是什么?什么?哦,对对对,选举报!什么圣经发电报的那个!叫什么来着?那报纸是没有名气的小报,记者也不起眼,穷不拉吉的,我实在是给忘了……”齐云璐皱眉想了好一会,跺着脚大叫起来,接着又连连道歉。

屋里沉寂下来,几个大人物互相看了看,都一脸茫然,郑阿宝摇了摇头,范林辉叫道:“在龙川的记者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是谁。”

五分钟后,正在纺织厂“农村婚宴”大吃大喝的众人就见齐云璐一手夹着雨伞,狂奔而出,口袋里的空玻璃瓶子被身体撞得又飞又跳。

齐云璐被授命再次去找潘近星,这次任务非常明确——要那个人证的具体地址;而且大人物们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拿到,齐云璐不敢怠慢,一路狂奔到窄街,又去拜访潘近星了。

潘近星租住的地方离纺织厂贼近,就算齐云璐带着个瓶子叮叮当当的跑,一小会就到了,而且以潘近星那种鸦片鬼的作派不会飞,他就在房子里,桌子摆了个碗,吃剩一半的米饭和几块萝卜条还在面,他估计是急于尝试新买回的鸦片膏,饭也没吃完就开始在床一边咳嗽一边吞云吐雾了。

“潘先生,您老抽着呢?”齐云璐进屋一看,就乐了,为了表示亲热和拉关系,没有坐那个倒扣的竹篓,他再次大大方方的自己坐到潘近星的床沿脚边。

一看他来了,潘近星立起半截身子,伏在床沿边剧烈的咳嗽起来,齐云璐还担忧的伸手替他捶背。

好一会,潘近星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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