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良自然同意,他其实想让这个天天提着一个装满债券计划的公文包赖在这里的眼镜家伙离开自己宅子,方秉生虽然也是西装革履、银表钻戒,但没有一口地道的伦敦腔,头上也没戴银色假发,还动不动帮着管家接待客人,人家说出去,还以为自己找本地人当小厮呢,这实在掉了自己价。
至于其他考虑自然是更重要的。
这铁路自己早年已经投了不少大钱,虽然赚翻了,但这新银行自己刚开,正是建立声誉吸纳存款投资高收益行业的关键阶段,往铁路那种无底洞投钱,多少能够?自己新插手的棉纺、军火、海运哪个公司不缺钱啊?
再说自己也想投铁路这种新贵,但是不是想买债券,而是买宋右的股权,这就是买金蛋和买下金蛋的鸡的区别;
但翁建光死咬着牙就是不卖:这不是当年惠川电报堂刚开始修铁路的时候,朝廷定的政策就是有拨款也有自己找钱的职责,那时候你给他点钱要求入伙,他恨不得跪下谢你,现在?傻子才卖自己股份。
别说翁建光不放公司股权,即便是在大宋交易所里,宋右铁电的股票都是有价无市,看到那几百公里铁路的威力之后,没有股东会卖这种票;连宋北、宋左这种小屁公司都跟着沾光,五年来两个公司股票跟着宋右翻了五倍,从四百元到了两千元(注:各国股市初起的时候,每股面额都很大);前两年交易所那群孙子居然连惠州通和木材行都狂炒,不过就是生产铁轨枕木的!没想到人家老板看钱途光明,自己退市了,要把这枕木公司留给儿子,红利凭毛给一群股东啊,你们又不喊我爹。
翁建光舍不得放股份,钟家良自然有火:你不给我股份,我还给你找钱,这不是我的银行立马变成铁路银行啊?这岂不是我替翁你建光这个混蛋打工了?岂有此理!我就吊着你,直到你给我一批股票再说。
虽然如此,但对方的人手不用白不用,虽然方秉生当管家下手很掉份,但是帮厨娘扛大扇猪腿肉还是很显露钟家威风的,所以钟家良就带着方秉生去了佛山助选。
没想到方秉生干得顺手,黑的白的都玩得溜转,钟家良就上心了。
要知道洋药行会虽然是富贵窝,但也是个毁人的地方,任你通天之才,在里面干三年之后,除了一身肥肉和鸦片瘾之外,怕是连走路都忘了,因为他们的钱是自己找来的。
而钟家良的其他产业还刚刚投入,还都不知道深浅,也没有产生得力干将,铁路一行算是他投资的一个聚宝盆,也看做自己的产业之一,既然对方有干将,不用白不用。
佛山选举惨淡收场之后,虽然钟家良很高兴,但是被各路洋人一通笑话,皇帝当然很郁闷。
钟家良觉的奇怪:皇帝刚开始同意选举的时候如临大敌,甚至穿着正装扎着红头巾出席会议,看起来是视议会为洪水猛兽,不知出于何等考量而被迫同意,但是为何选举失败后,这家伙明显恼羞成怒了呢?
现在看起来,皇帝比钟家良更积极。
他在佛山选举后,立刻在皇家报纸《大宋新闻》上发布通版御前训令:明示选举的好处,和绝无借机收税之心,让各路精英安心参选、各位大宋良民踊跃投票,甚至在训令中出现了这样的语句:踊跃参选和投票乃是朝耶稣效忠的表征,乃是大宋百姓忠君爱国的表现。
这可让钟家良惊呆了:这皇帝怎么突然变性格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啊!他以前很害怕议会什么的啊。
而且不仅如此,皇帝还使用了他在各个大教会中的影响力,让各路牧师、主教通知下属各个牧区、教会都感召所属信徒参与选举。
第二个选举试点是东莞。
这次选举远比第一次来得激烈一点,方秉生已经被钟家良正式授命助选。
他轻而易举的击败东莞人和皇帝,为钟家良拿下这一城!
办法非常简单,用银子买票!
大宋平民选举的程序是这样的:作为一个有资格投票的选举人,会领到一张入场券,这张入场券写有该人的名字,在选举日,拿着这张入场券,进入投票点,核对无误后,领一张选票,在选票上可以写一到六个候选人的名字,然后投入票匦。
若没有出现填写错误,就不是废票,所写候选人各得一票。
这一次,方秉生没有理会钟家良和他手下的那群洋人和留学回来的谋士说法,他认为西洋选举都是扯淡,什么站在大街上演讲啊,什么让人民认为你为他的利益牟利啊,什么微笑面对任何一个人啊,这不是胡扯吗?
“西洋我没去过,但我熟悉这里!这里不是西洋!”在钟家良和谋士面前,方秉生脸上装出一副受教的模样,肚里却有了截然不同的主意。
一入东莞城,方秉生就把钟家良给他的大喇叭从马车车窗里扔了出去:再像上次那样站在佛山街头喊话?那不是傻x吗?
他直接去了城市最中心的投票点,因为刚刚组织选举的大宋精英从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