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谦静静立在门边,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沈瑜林往炉中添了一勺云寒香,轻叹一声,道:“情爱之事于我而言......太远。”

姬谦抿唇,不语。

“何况,方才的香与此时的香虽是一般味道,却已不是同一炉了......今日你是真心,明日呢?”

姬谦道:“你还是不信。”

沈瑜林淡淡扬了扬眉,道:“你同我之间天差地别,容不得我轻许誓言。”

姬谦低叹,“瑜林,我会等你。”

这话说得莫名,沈瑜林却是听懂了,他凤眼微敛,低应了一声。

待我重登青云时,若君不弃,此生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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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来时匆忙,走得是水路,这会儿返程倒是不着急,沈瑜林靠在马车的软垫上,不由松了口气。

若再像上次那样晕一回船,只怕脸皮都要在两个徒儿面前丢个干净了。

姬谦见他这般,无奈笑道:“不是说晕过一次船便不会再晕第二次了么?”

沈瑜林道:“那都是江南这边哄小孩的话呢!水路便宜,寻常人家赶路多是这般,孩童易晕船,大人便用这话哄着,待上了船,灌一碗药也就好了。”

姬谦揉了揉他的发,笑道:“这样说来,你那几日也不知喝了多少药,怎的不见好转?”

沈瑜林侧头避过他的手,道:“有些人便是天生的晕船......你做什么?”

姬谦无奈道:“只是摸摸也不成?”

沈瑜林皱眉道:“我不惯这般。”

姬谦弯了弯黑眸,笑道:“只是不惯,不是厌恶?”

沈瑜林一怔,抿了抿唇。

姬谦见状,轻笑一声,顿了顿,将马车正中的红木小桌翻了个面,却是露出一张棋盘来。

沈瑜林抬眼,正见姬谦从棋盘底下取出两只木雕缕金的棋盒。

“听先生同元亦说,瑜林棋艺甚好,如今马车中长日无聊,可愿同我弈一局?”

沈瑜林只觉方才气氛微妙,便点头应了,接过一只棋盒,入手只觉较寻常的重些,掀开一看,却是副白玉棋子,颗颗光洁莹润。

姬谦微挑了挑眉,掀开自己手边的,也是整盒的墨玉棋子,不带半丝杂色。

“怎么把这个塞进来的?”姬谦皱眉道。

沈瑜林微有所感,将盒盖翻转过来,上头却是刻了赵时的篆书“天作之和”。

原来是......姻缘棋。

这也算是古物了,赵时围棋在勋贵之中极为盛行,衍变到赵中后时期贵族嫁娶必互赠姻缘棋,新婚时男子执黑,女子执白,按着棋谱摆出一副和局,意寓成婚后夫妇和谐。

沈瑜林眉梢轻扬,瞥了眼姬谦。

姬谦无奈笑道:“这实在是巧合......”

“猜先罢。”沈瑜林探手抓了把棋子,淡淡道。

今日姬谦的运气着实坏,沈瑜林抿唇,执黑先行。

...

“你从早晨笑到如今了,我都替你累得慌。”冯绍钦皱了皱眉,放下手中那册沈襄批了注的论语,看向一旁勾着唇眯着眼的姬元亦。

姬元亦哼道:“同你说不清楚。”

冯绍钦极为老成地叹了口气,道:“师弟长大了,师兄也老了......唉......”

姬元亦一把拍在冯绍钦的头上,顺手揉了揉他发顶,低低道:“罢了,罢了,此事我只同你说,切不可捅给旁人知晓。”

冯绍钦早就心痒难耐了,装模作样道:“君子守诺......”

姬元亦嗤笑一声,勾着冯绍钦的脖子耳语了一番。

“师父若是知晓了......”冯绍钦咬了咬唇,低低道。

姬元亦眉轻挑,哼笑一声,没说什么。

...

姬谦沉吟良久,放下最后一子。

沈瑜林敛目,端了茶盏不再去看他。

姬谦笑道:“是瑜林胜了。”

沈瑜林抿唇,看着胜了一目的棋局,耳垂薄红。

晋时行棋规矩与后世不同,若按大御的规矩,黑子先行......要让一目的。

姬谦棋力精湛,却因初时布局有些疏忽,他步步为营,快收官时倒下错了一步,竟就成了和棋......

姬谦却不知他这心思,瞥见外头红霞漫天,笑道:“天色不早了,便在江宁府中将就一晚如何?”

这江宁知府杨允月前便已入狱,如今正着水路押送进京,姬谦临时遣了闲官代理政务,那府邸却是空下来了。

沈瑜林点头,驿馆人多眼杂,倒不如那杨府清静。

一行车马下了官道,自有随行人员去打点,姬谦看着沈瑜林下了车,瞥了眼身后棋局,黑眸滑过浅浅的笑意。

拂袖,将原本最后一颗棋子换了个位置,棋盘上局势骤变。

...

沈瑜林下了车,瞧见那府邸便是一哂,这杨允也够贪了,府上竟是这般素净。

姬元亦撇嘴,对身后侍从道:“里头真能住人?”

一直沉默不语的杜若晴却道,“外头简陋,里面却极精致。”

这杨府便是他带人抄的,五品官里,贪墨最多的便是这江宁知府。

姬元亦一向不喜杜若晴,皱眉道:“本世子问你了么?”

杜若晴淡淡道:“下官答世子了么?”

姬谦下了车,正见这情景,斥道:“大庭广众的,像什么样子!”

姬元亦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沈瑜林便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世子明日且将君子诫抄上十遍。”

姬元亦应了,微瞥了姬谦一眼,勾起一个挑衅的笑。

姬谦皱了皱眉,只道:“都站在门口做什么,先进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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