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花开自尘埃中,一层层的尽染颜色,从青涩到鲜亮,从鲜亮到妖娆,从妖娆到风华绝世,缤纷四落。
而后,花枝孑立,触不可及。
“唔!”
褚青猛地睁眼,竟觉心中悸痛,半响没缓过来。
刹那,就像一下子被抽空了胸腔,血液,骨骼,碎肉,神经线通通消失,只剩下一颗干瘪灰暗的心脏。
“青子,怎么了?”旁边的李扬见他有些不对劲,连忙问道。
“没,没事,做了个噩梦。”
他摆摆手,跟空姐要了杯水,一口干掉,感受那份温热在血脉中流淌,身体慢慢回暖,这才舒服了许多。
“大哥,你这么大人还做噩梦啊?我十岁往后就没做过了。”靠窗的汪宝强,好死不死的插了句嘴。
褚青懒得理那货,望了望外面,只见黑压压一片,不知是夜,还是霾。
相比那二位的精神抖擞,他就显得非常疲倦。也难怪,昨天和范小爷拍封面,一直折腾到凌晨两点多,没歇几个小时,又匆匆上了飞机。
对这种工作,丫头驾轻就熟,简直hold住全场。他虽不惯,可凭借超吊的表现力以及跟媳妇儿的默契,算是旗鼓相当。
范小爷换了六套服装,六组造型,或是墨黑,或是大红,或是叼着长烟杆,噗地对他喷出一口白雾……各有各的风情,各有各的姿态。
褚青忽然发现,她在这个领域内就是天生战士,只要镜头一端起来,整个人都在爆炸!爆炸!爆炸!
甚至说,远远超过了她在戏中的展现程度。
陈曼拍了近千张照片,先期筛掉了一半,剩下一半中又要挑出几十张给主编看,最后存活的仅有六张:一张封面,一张封底。四张内页。
除此之外,还有大篇幅的采访,为了配合那些漂亮图片。
丫头特兴奋,她觉着自己越来越喜欢此项工作。并逐渐找到了某种伟大的存在感。褚青却略显低落,他不能强求媳妇儿撇掉一切商业活动,专专心心的拍戏,那样不现实,也太自私。
但有些事情做多了。必定就要忽视另一些事情。不是指爱情,是事业的方向,他就觉着两个人,愈加的背道而驰。
……
今天是12月11日,金马奖前两天。
三个人先到香港,然后转机去台北,在哪儿住两晚,13日早上再去本届颁奖礼的举办地,台南。
其实他们可以直接飞到台南,但汪宝强首次来台湾。特想逛逛台北,就对老板左求右求的。褚青没办法,只得提前了日子,何况他也不想把行程搞得太紧张。
不过,这又产生一个费用问题。
如果住台南酒店,自然由主办方报销,但现在属于旅游性质,那就得自己掏钱了。其实褚青也没指望,金马奖抠门是华语圈闻名的。
像范胖,就为个破吹风筒跟金马奖硬磕。打死都不参加。
晚上八点多钟,飞机抵达机场,仨人坐着出租车前往市区。酒店是工作室预订的,中高档。三个大床间,在台北的东区。
所谓东区,就是从敦化南路到与忠孝东路、仁爱路交接的这块地段,主要是文教和商圈,矗立着各类商场和写字楼。
仨人一到,汪宝强便嚷嚷着去夜市胡吃海塞。褚青没心情,就让李扬陪着。待他们闪人,自己则窝在房间里,先给范小爷打了个电话,又看了会电视。
本想睡觉的,可不知怎么的,在飞机上很困,这会又死活睡不着。
“呼!”
他只好起身闷坐,一根根的抽烟,这不像香港,朋友遍地走,随便都能叫出来喝茶。台湾么,还真没什么熟人……哎?
褚青忽然眨眨眼,摸出手机翻到个号码,犹豫片刻,还是拨了过去。
“嘟嘟嘟……”
等待音过后,那边很快接通,一个清亮爽快的女声故作惊呼:“哇哦,你怎么突然打给我?”
“你在哪儿呢?”他笑道。
“我在哪儿?这问题好奇怪,我当然在台北啊!”
那边顿了顿,猛然反应过来,道:“啊!我忘记了,你要来金马奖对不对?你最近蛮不错的哦!”
“是啊,我刚到台北酒店,呆着还蛮无聊的。”
“讨厌,不要学我讲话,呃……”
女生似纠结了下,道:“我在书店,你要不要来?”
褚青也纠结了下,问:“你,你自己么?”
“没有,我和我助理。”
“哦,那好啊,地址给我。”他瞬间轻松。
“敦南的诚品书店,你随便叫个计程车就ok。”
“嗯,待会见。”
……
诚品书店,创立于198*9年。
经过十几年的发展,不仅连锁店遍及全岛,还成为了台湾的一张标志性文化名片,在年轻一族中影响极大。
说实在的,特蛋疼。
当书店跟时尚,先锋,符号这些词联系起来时,它卖的就不只是书,而是装潢,概念,以及忽悠一票文艺青年跋山涉水,只为前来朝圣的宣传文案。
一家书店,居然能变成朝圣的地方,这本身就很三俗。
没错,书店是圣地,但人们来这,往往不是真的为了看书,就俩字:装*逼。
褚青赶到敦化南路的诚品总店时,已临近十点。
他刚进门,就被吓了一跳,这特么是书店么?
共五层,一楼是标着“知性风采”牌子但不知道卖什么鬼的区域;二楼是挺大挺大的综合读书区;地下两层为文化风尚卖场,出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