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初也没想到他会忽然袭击,嘴唇上忽然的柔软让她一下子有些愣住了,耳边听到他低低的一声笑声,目光捕捉到的正好是他近在咫尺带笑的眉眼。
“你还小么?”温言初哭笑不得,看着他有些得意洋洋的笑颜,无奈道了一句。
“嗯,我十八岁。”程柯眼睛眨了眨,幽深的眸子里头竟是真的就忽然收敛起了深邃,有了纯净的光,清俊的脸纯净的眼神,干净得像是刚走出高中校园的男生,说得像是真的一样。
傻子也能听出来他的讨好,他这样说话,自然是想要缓和先前的气氛,温言初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于是也就唇角轻轻勾了勾,露出了个笑容给他,倒是很快将手中的动作都完成了,药膏涂好,敷料也规规整整地贴了上去。
她手艺不错,动作轻柔细致,贴得也还算美观,程柯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已经贴好的伤处,已经没太在意。
温言初将药膏棉签都收好之后就去上洗手间,在马桶上坐着的时候,又拿出手机来,认真地在日历上,细心标好了程柯伤口要去拆线的日子。
程柯在客厅里头坐着,先前温言初在外头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有着浅浅温暖的笑意,温言初去了洗手间之后,他的笑意就已经完全收敛了起来。
目光漠而淡然地看向了沙发边的纸箱,站起身来就拿起纸箱走到上了楼。
书房,书桌上的笔筒里,拆信刀被修长干净的手指捻起,动作利索而迅速地将纸箱拆了开来。
贴在箱子顶上的快递单被拆信刀一分为二,程柯的目光停在寄件人的那个电话号码上。
程柯很少在手机中储存任何人的电话号码,手机中统共有的那些个号码,原本两个手就能数得出来,爸,妈,爷爷,邵擎,易泰然,易承州,明时宇,绍华,江再临,容枫。
都是最密切的人和挚友,当然,现在还多了一个直系亲属温言初。
这还是基于表达对这些人的尊重,才储存进去。
否则所有原本应该存在手机通讯录的号码,事实上都是存在他的脑子里的。
所以只看到那个电话号码的第一眼,程柯就已经知道了寄件过来的人是谁,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六年前开始,每年的这个时候,临近米衡忌日的时候。
程柯都会收到一个包裹,就像是已经成了一种默契一样,只是彼时的他人在国外,但是寄件人却依旧能准确知道他的地址,将包裹寄到程柯美国的地址去。
现在回国了,这包裹又准确地寄到了家里来。
寄件人的号码一直都是这个,打过去,又始终都是空号。
而收件人的电话号码……
程柯默默地看了一下,填的依旧是他七年前还在国内时的那个老号码,也难得还有人记得。
程柯知道包裹里的东西,总是一些能够让他觉得熟悉的东西,都是……米衡的遗物。
从米衡死的那年,程柯就被她家人看作是罪魁祸首,如果没有他,米衡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于是和他断绝了一切的来往,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让他见。
以至于哪怕是到现在,公墓里程柯买下的那块墓位的墓穴里,有的也仅仅只是她出事时候穿的一件沾染了鲜血的外衣。名符其实的……衣冠冢。
也只是他能够独自去祭奠的地方罢了,像是给自己的心找一个开解。
后来一次次收到这些包裹,于是七年当中偶有回来,都会将收到的这些米衡的遗物,放到墓穴里头去。
只是从来联系不到寄件人,那个号码一直都是空号。
于是从刚开始的热切,焦急地想要联系到这号码的主人,到后来,也就渐渐成了收到包裹的一抹冷笑了,究竟是谁的恶作剧,程柯一直不知道。
唇角淡淡勾了一下,拆信刀一挑就将胶带全部裁开。
盒子里头静静地躺着另一个盒子。
确切的说,是一个木箱,木箱中间有搭扣扣着,使得盖子和箱子不会因为颠簸而分开。看上去颇有几分古朴的味道,也多了几分神秘感。
但程柯只是看了木箱一眼,就直接伸手打开了搭扣,将盖子揭了开来。
果不其然,里头是一双绒线的手套,看上去有些旧了,七年前的款式似乎有些过时,绒线的卡通手套上头还有着细细的樱桃碎花……不,不是碎花。
程柯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手套当年就是他买给米衡的,他记得很清楚,没有碎花。
于是细看一眼,果然不是碎花,似乎是暗色的印子,是血迹。
整个头似乎一瞬间都扎扎闷闷地难受起来。
“柯啊……”米衡温婉柔软的声音似乎又在脑海中响起,就是这样了,这应该,就是最后一次了。
程柯垂眸看着木箱里头的手套,嘴唇轻轻抿成冷毅的表情。
除了七年前他得到的那件染血的外衣,六年前第一次收到包裹,是一双旧旧的粗跟短靴,鞋跟都断掉了一边。
五年前收到的是一条破了的沾血长裤,四年前是一条围巾,三年前是一条打底裤,而两年前是一件烧焦破损得都快看不出来原来模样的打底毛衣,去年,是一顶帽子。
今年,是这双手套。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程柯心里知道,他记得清楚米衡那天穿的一身装束,那么今天这手套,就是最后一件了。
不管是谁的恶作剧,不管是不是米衡的家人给的报复,程柯不想去追究,总之,如果只是想将米衡当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