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和昶趁着苏婵儿不备,立即上前,眼看手刀就要劈上苏婵儿的后颈,恰银光一闪,他的右臂立即失了力的耷拉下来,他仰头一看,楼上端阳夏指尖转着两根银针,笑意清冷。
苏婵儿只觉得后颈一阵凉风,回头一看,两三个庄和昶不知为何正抱着右臂向后退着。
她甩甩犯晕的脑袋,正想问,就听门口熟悉人声传来——“婵儿!”
她回过头,只看见亮堂堂的酒楼门口,站着个周身带着光的人,她又甩甩了头,眩晕的感觉决堤的洪水要将她冲倒,她双腿一软,似乎听到自己喊了句“爹爹——”
入夜,白日里平和的京都乍起狂风,曳的道旁高树恹恹欲倒,风过后,初时是阵阵闷雷,伴着雨点,在天际撕扯开一道又一道的亮蓝,渐渐的,雷声慑耳,惹的人心颤。
微闷、微热。
苏婵儿所感觉到的不多,昏昏沉沉的,似乎听到有人扯着她,在她耳边说话,说的好像是,“婵儿乖,别蒙在被子里……”之类的话。
话语轻柔,带着久违的温暖。
之后,世界似乎又归于平静,直到耳畔响起赶也赶不走的、叽叽喳喳的鸟叫。
苏婵儿揉着眼,光一点点渗入眼帘,渐渐的,苏婵儿看到一面绯色,是床幔。她翻了个身,撑起身子,耸了耸鼻子。
是雨后清净的味道,还带着些莲的清香,这个味道像是城主府的络莲。
不会是直接被送回凉州城了吧!
她忙跳下床,趿拉着一双崭新的绣花鞋,苏婵儿挑着眉细细打量四周的布置。
周围布置的很简单,仅是那张床布置的极为精致,不过用来隔开寝室与客厅的屏风倒是极为眼熟。
屏风是朱漆的绷锦缎的材质,雪白的锦缎上绘了幅山水画。淡墨远山、浓墨池莲,这分明是凉州城城主府里络莲亭的景致。再看落款,竟然是娘亲的小字。
苏婵儿吃惊的凑上前,近了才知这画是绣出来的!
“这张屏风你娘花了三年的时间绣成,用的是莲丝,所以带着家的味道。”所以蒯雨泽一直把它带着身边,就像把家带在身边一样。
苏婵儿抬头望了会儿爹爹,三年未见,一袭白衣的他风采依旧,只是额上、眼角的纹多了,也深了。
她鼻间的酸意逼得她不得不垂下脑袋,好让头发遮住泫然欲泣的眼,她佯装认真赏画,忽然看到,络莲花里用正负形的方法藏着首诗。
苏婵儿往后退了一步,眯起眼细细辨别起来,“春赏百花冬赏雪,何处不解寂寥味。留得残荷秋听雨,点滴诉尽妾真心。”
是娘写的情诗啊,难怪要藏得这么深,“娘绣这个的时候,肯定高兴的忘了咱家的络莲是四季不败的。”
蒯雨泽走上前立在苏婵儿身旁,墨色眸子里除了屏风,便是满溢的柔情,“是啊。”
“可是……”苏婵儿欲言又止,偷偷瞥了眼看向自己的父亲,轻声问道,“娘……她还能醒过来么?”
蒯雨泽抚着苏婵儿的脑袋,不作回应,唇角的笑意淡淡的,开口便将话题扯开,“你昨日怎么跑去逍遥楼了?”
“我听说,这次翰蓝国花祭的首舞要在逍遥楼里比出来,我就去看看,谁知道竟然遇到她了。爹爹,她是蒲氏的女儿,你不该惯着她的。”苏婵儿想到昨天竟然还有人为她冒险,气就不打一处来。
明明是个大恶人,可偏就有这么多人喜欢!
蒯雨泽抚着她脑袋的手向下捏到她的鼻子,“当年也不是婵儿让爹爹惯着她,惯到她无法无天,就是不让她自我膨胀到自爆,也要让她将来的相公将她休了么?”
他笑着又拉着苏婵儿的手,将她带到座椅前,让她坐下。
苏婵儿听着父亲复述多年前她说的话,有些窘然,也有些感动,撅着嘴,耍赖似的抱着蒯雨泽的胳膊,“那爹爹还这么惯着我,就不怕将来女儿被休了么!”
“爹爹自然是要给婵儿找个能让婵儿撒野的,就像昨日那个少年,对你倒是紧张,若是没那一脸的胡子,倒也是可以考虑的。”
苏婵儿的表情更加囧了。她难以想象,如果自己真的嫁给端阳夏会是怎样?
她奋力摇摇头,将那副恐怖的画面从脑海里甩出去,甩着甩着就又想起昨天的事。以她现如今的体质,不可能因为一点小打小闹而晕倒,绝对是有人下毒了。
“爹,师兄……就是那个大胡子,他可有说什么?关于昨天我晕倒的事。”
蒯雨泽似乎是回忆了下,又有可能是在犹豫。苏婵儿满怀期待看着父亲,良久,蒯雨泽道:“逍遥楼有人在享眷瘾,眷瘾与你这些年养伤用的药相克,你才晕倒的。”
说罢,他握起苏婵儿的手,轻拍她的手背,“婵儿饿了吧,”
他将声提高了几分,“让小厨房将粥食送来吧。”
说着,他又松了手,起身要走,苏婵儿忙跟着起身要拉住,想问眷瘾又是什么,可蒯雨泽却拍拍她的脑袋,“爹爹还有公务要处理,婵儿先吃些东西,一会儿你师兄会来带你回百鸟山。”
“为什么!”苏婵儿的疑问脱口而出,“我不要回山上。”
蒯雨泽颇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女儿,只能哄着说:“婵儿还是回百鸟山吧,等事情结束,爹再去接你。”
苏婵儿自然是极不乐意的。她费尽千辛万苦才出来,怎么可能就因为那个从未听说过的眷瘾而被赶回去!
她死死的扯着父亲的袖子,乌发挡着她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