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了个呵欠,蔫蔫的揉揉眼,转回身,看到一袭黑衣挡在她眼前,猛地抬头,就见一双冰冷的眼对着她。
是个剑眉如浓墨的男子。
苏婵儿张口便要呼救,他双指在她胸口一点,立即消声。苏婵儿眼看求救不得,忙抬脚就踩,他一闪,闪到苏婵儿身后,苏婵儿来不及出招,便陷入他的怀抱。
是个劫色的!
苏婵儿的猜想刚闪过,那男子便将一面白帕捂住苏婵儿的口鼻,直到怀里人软下身,他才将横抱起跃出窗外。
窗外月色如水,清清漾漾的流淌进院落东侧的书房。
书房里,男人负手立在床前,望着月,神色淡然一如月色。
苏婵儿意识渐渐清醒起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睁开眼会看见自己是在一个黑漆漆的密室,然后周围摆满了各色刑具。可是,她渐渐地发现自己似乎不是在一个正常的地方。
虫鸣夹杂着青草的味道萦绕在身旁,恍如回到了百鸟山,可是又与百鸟山不同。
百鸟山的味道是冷冷的,掺着中药的味道。
卷而长的眼睫颤悠悠的打开,忽的,似是满天星光瞬间撒入她那一池墨色。
苏婵儿惊异地瞪大眼睛,愣了一会,才意识到现在不是赏景的时候,慌忙撑坐起身,并借着萤光四处扫视。
这约莫是个荒草滩,除了她躺的这一圈地方,四周都是高过膝盖的荒草,万点萤火闪烁其间,而她的身边有一个深色的包裹,若不细看,真是会错过。
她忙将包裹打开,却见里头放着一身衣服、一锭银两,以及一封信。苏婵儿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确定没有别的东西,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吼道:
“妹啊——没有鞋你让老子怎么走路!”
回答她的是风过野草的沙沙声,然后是正中脑门的一双鞋……
这边,苏婵儿又“睡”了过去,而那边,蒯雨泽却是寝食难安。他派出去的人回来报,苏婵儿被另一批人给劫了。
蒯雨泽原先的安排,是刺激庄和昶劫持婵儿,而他黄雀在后,半道将女儿劫下送回百鸟山,如此一来,事情的主动权便在他手里。
“可看清是谁了么?”
黑衣侍卫跪伏在地,“对方是个女子,功夫路数像是旦拜一族。”
“旦拜?”蒯雨泽墨色凤眸眯成一条缝,重复着这个名字在屋里来回走。“加派人手搜找郡主,三日,三日后若还没有消息,提头来见!”
“是!”铿锵有力地回复,几乎是起身的同时,他跃出书房。
“旦拜……”他停到一幅画前,“本侯正要寻你。”
月西沉,日东升,夜不眠,日难安,难安何安,日已当空。
苏婵儿骂骂咧咧的穿上鞋、换好那身男装,看着一望无际的荒草,咬牙切齿的将那封信撕成碎片。
信上要她朝东走,上了大路再向北同郡去。到了北同郡自然有人接应。
可是、重点是,苏婵儿她不认识路啊!是那种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不认路啊!对方一鞋子砸过来,有没有想过,这一砸就把人砸晕晕倒了大中午啊!这太阳挂上头的让人怎么分东西啊!
她想,既然人家也没说要是不去会怎样,那她也就没必要非得等着太阳落山,知道方向再出发。于是将手里碎纸一扬,纸花洋洋洒洒散开在四周,她一甩袖,大步流星的离开。
此行路难,却不及上青天。苏婵儿上了一条小路,向牧童问了路,又借了牛,她总算在太阳下山前住进了一家名叫山雨的客栈。
客栈不大,两进的样子,前头用饭,后头住宿,住着也清净,就是有个奇怪的规矩。太阳一下山就关门,客栈里头的客人若想出去,走不得正门,只能翻墙。
苏婵儿听到这规矩时只是扯了扯嘴角。这荒乡僻壤的,晚上也没什么好去的地方,不是么?
今日客栈生意一般,客栈临关门前,苏婵儿才见到第三位客人。她循着小二小二过分热情地招呼声看过去——来者蓑衣斗笠,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仅露出一只搭在腰间剑柄上的手。
苏婵儿咬着嘴里的筷子,心想,这难道就是武侠里写的大侠么?可这手怎么就比她还白嫩呢?
小二哈腰站在那人身边,接过滴水的蓑衣斗笠,一边说,“今儿怎么来了?山雨无常,小的这就给您备热水。”
他揭了斗笠,苏婵儿只觉眼前一亮。
那光亮华丽如贡品柔缎般的青丝衬着一张白皙如玉的侧脸。利中带柔的剑眉下,似一枚琥珀嵌在那凤眸,那眼尾微挑带着些许妩媚,与他冷冷的气质亦是有些相悖,只是那如刀刻的挺鼻以及凌唇却又让这一切显得格外的和谐,再加上他那一身白衣,真是此人只应天上有!
苏婵儿一直觉得,这世上能将白衣穿出仙气而非俗气只有她爹爹一人,如今看来又得再加一个。
百里江将周身琐物交与小二,转身便看见坐在角落里咬着筷子呆呆看着他的苏婵儿,他唇角不禁溢出一抹笑,道:“不必了,为那桌加些菜。”说罢,他抬腿便向着苏婵儿这边来了。
苏婵儿瞧见他转脸,顿时有些失望,因为那人另半张脸被一块金面具给遮了一半。这原在苏婵儿想象里绝美的脸蛋,顿时在右上角缺了一块,着实可惜。
她叹惋之余,百里江已经走到她眼前,问道:“此处可方便?”
苏婵儿正愣神,听他开口说话被吓了一跳,手一抖,筷子落了地,“啊?方便、方便。”苏婵儿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