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山,是谁?”赵顺眼神锐利地盯着里吏。
里吏有些着慌,忙道,“哎呀——这尸身在水里泡得都走了型,太难辨认了,我看这人又不是本乡本土的,就不敢往别处想,现在经他们这么一说,我再看了看,是有些像张小山,那是个走乡窜镇的货郎,他去的地方都离不开这条河的两岸村镇,也常来我们这一带的村镇卖货,我从他那里还买过不少东西呢。”
“不离这条河?就是说他有一条船,是不是?”赵顺问。
“他没有,他是个做小买卖的,有船可能就不做这个了,他都是搭顺风船,想去哪里,见河上有船,招招手人家就过来搭他,在这条河上行船的,大都认得他,有时收他两钱,有时也不收。”
“前两日,就是下大雨那天,你见过张小山吗?”
“没有,我没有。”里吏见赵顺目光含着疑问,忙说,“你等等,我没见着,他们未必没见着。”
于是就跑到围在外圈的村民中,大声向他们问询,只一会,就带来一个村民。
里吏指着这村民,“那天,他见过张小山。”
村民忙向赵顺作了个揖。
“你快说说,什么时候?在哪里见到张小山的?”
“那天是午后了,还没下雨呢,我在河边洗犁头,有条船从下流那边划过来,河上过往船是常事,我也没在意,是船上的人看见我了,冲我喊话,我一看,是张小山,他对我说,上次我订的那些货还没到,下次来的时候他就带过来,我说不用急,问他这是去哪儿,他说去上面那几个村子,没几句话,船就过去了。”
“是谁的船?”
村民没有迟疑,张口道,“滕二的船。”
“滕二?”赵顺眼睛一亮,“是马坝村的?”
“对呀,就是马坝村的滕二,哦,听说前两天马坝村滕七家出了事,滕二就是滕七的亲二哥,他们老滕家一共七男二女,滕七是最小的。”
“你和滕二很熟嘛?”
“他是这条河上跑船的,拉来往的客人,我们当地人外出经常坐他的船,自然就熟了。”
“滕二经常去滕七家吗?”
“人家那是家里的事,咱可就不知道了,也不是一个村的。”
李骧一直随在赵顺的身后,赵顺与村民的对话他听得真切,此时有些迫不及待,问那村民,“滕二可有妻室?”
村民疑惑地看了看李骧,从衣着来看,这个发问人显然不是衙门的差役。
“你回答就是了。”赵顺说。
村民马上悟到,这个穿着斯文的人可能是衙门里的文吏,就说,“有啊,滕二都三十多了,哪能不成家呢,有三个孩子,老大都十一二了,有两次还看到他家老大来船上帮忙呢。”
赵顺瞥了一眼李骧,微微一笑,就又问村民,“滕七的婆娘你见过没有?”
“没有,”村民摇头,“听说长得还挺不错的,我们村有几个赖汉一心想着去看看,可滕七管得严,平时不让出门,只是洗服的时候才会到河边,听说那几个赖汉曾搭船在河上看过,回来后直说把魂都丢在那里了。”
赵顺点点头,“好吧,你先去吧,有事我再找你。”
见村民去了,李骧马上道,“捕掾是疑这滕二与滕七之妻有染吗?在下以为不能,那滕二仍有妻有子之人,况滕七之妻仍是弟媳,此违人伦之事,断不能为之。”
赵顺“扑哧”一声笑了,道,“你啊,真是迂腐的书生,这世上有什么事不能发生?别说弟媳,儿媳也是常有的事,还有比这些更恶的事……哎,不跟你们书生说这些了,真怕吓着你们。”
说罢向张小山的尸体走去。
李骧忙跟上,道,“如果是滕二与其弟媳通奸,与田和何干?为何田和会牵扯其中?”
赵顺没有回头,道,“我没说滕二和他弟媳通奸,是你说的,因为你就没想过,是不是田和跟滕七的婆娘通奸,被滕二抓个正着。”
李骧一怔,又道,“若滕二盛怒,必为鲁莽之事,如此说来,田和莫不是有性命之忧?”
赵顺已站在张小山的尸体旁,那张草席已重新覆在尸体上。
赵顺用脚尖挑起草席一角,瞧了一眼张小山的脸,道,“这里已经死了一个人了,他不是淹死的,他的脑后劈开了一道缝,至于是谁杀的,为什么杀他,现在还知道,不过,你和你的同伴还是先做好准备吧。”
李骧道,“此人赤身,身不着一物,难不成也与那滕七之妻有关,也许通奸之人并非田和……”
赵顺忙回身摆手道,“等等——,李公子,这件事已经和你没关系了,至于如何办理案子,全由我们衙门,公子只须和贵同伴在客栈听消息即可。”
李骧还待要说,赵顺急拱拱手,“我还要去那边堪察,失陪,失陪。”
等待消息的人往往要比打探消息的还受煎熬,卢正和徐阳就是在这种煎熬中等来了李骧,不过,当他俩在为听到尸体不是田和而感到庆幸并不多久时,就又陷入了对田和性命是否尚存的担忧之中。
三个人在担忧中又渡过了两天,然后,他们所盼的赵顺就来了。
赵顺的脸色十分轻松,大步跨进屋来,一见三人就赶快拱手施礼,害得三人还以为案子已经查明。
“田和怎样?”卢正先急问了一句。
赵顺愣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说,“还在查。”
“原来仍是没有眉目。”徐阳叹了口气。
赵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