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和几乎是在泥泞中滚爬前行,不知过了多少沟,过了多少坎,前面忽地一亮,原来已来到河边。
河边有一条船,船形稍大,船中段是舱篷,前后有帘幕严密遮挡,俨然是一条专用来载人的客船。
“上去。”男人终于换了一句话,随着这句话,田和的身上便挨了那男人两脚。
田和赶忙爬上客船的前甲板,还好心地回过头,伸手去拉女人,却马上挨了男人一巴掌,忙又缩到船舷边。
男人接下来的举动,使这一对恐惧中的男女更加心胆俱裂。
男人用一根长绳将田和和女人背对背绑在一起,留出一个长绳头,从岸上搬上来一块大石,牵过绳头往石头上栓,男人的意图显而易见了。
女人狂疯地挣扎,哭喊道,“二哥,你不能这样,二哥,我是被他逼的,你一走,这个人就闯进来了,是他逼的我,你不为我报仇,还要把我和他绑在一起,你是不是傻了啊?”
男人不理女人,扔在打实绳扣。
田和见女人出卖自己,也顾不了许多,喊道,“二哥,别听她的,是他勾引我进去的,她背叛她的男人跟了你,又背叛你跟了我,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把她杀了死不足惜,可是我冤枉啊,我只是恰巧路过那里,跟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被她拉进去了。”
男人狠抽了田和一个嘴巴,咬着牙道,“你路过?路过又是怎么知道她背叛了她男人?”
“二哥你不糊涂啊,”女人喊起来,“这个人是白天来的,下雨天来借宿,咱好心让他住下,可谁知他是个强贼,一直在偷偷地盯着我,跟了我一路,你那时一走,他就闯进来下手,你杀了他啊,他是你的仇人呐。”
男人一阵狞笑,道,“一对狗男女,倒相互咬起来,告诉你们,都得死,你们一起死,我做件好事,成全了你们俩。”
“二哥——”女人嚎哭道,“我还怀着你的孩子,你想让你儿子也死吗?”
听了这话,男人直直地盯着女人有些发愣,
忽地,船身极轻微的一摇。
这种轻微摇晃,田和几乎感觉不到,即使感觉到了,也只会认为是河水摇晃的船身,但男人却能感觉出那绝不是河水所摇晃的。
他猛地转身,急撩起舱帘钻了进去,
随后,船身摇晃得厉害了,继而摆得更加剧烈,田和听到船尾有人在呼喊,却听不清喊的是什么,然后就是一声惨叫,再然后,寂静无声。
过了许久,舱帘一挑,男人垂头丧气地钻了出来,他像是泄尽了气的皮囊,无力地跌坐在船板上,刚才的狰狞,刚才的愤怒都已从他有脸上消失了。
许久无声,船上有人,却似没人。
“是……是谁?”女人终于怯生生地问。
“张小山。”男人揉了揉额头,“他回来了,在这里睡觉,没想到他能回来,他都听到了,也都看到了,他知道了所有的事,所以……他得死。”
又是沉寂,很长时间的沉寂。
“我……我冷。”女人又怯生生说了一句。
男人抬头看着女人,发了一阵呆,又移目光看田和。
田和不仅身上冷,心里也冷,那边已死一个人了,还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自己是对面这个人的大仇人,活下来的希望几乎是一丝没有,所以,他现在就像一个死人,冷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男人盯了田和半晌,伸手抓过刀,慢慢起身,挪了过来。
田和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想说些求饶的话,可嘴唇冷得打战,竟然说不出话。
男人忽地将刀挥出——
田和打了一个寒战,急从那晚的惊惧中挣脱出来。
窗外传来几个人的说笑声,他听出是房主和那两个粗壮的凶汉在说话,房主是本村地道的农户,生有两男一女,年纪都还小,他本应该多出气力干活养家,可现在,他不必了,只需在家坐着,向那些人供住处供吃喝,一个月就能得到过去一年辛苦所挣的收益,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那些人,他们简直就不是人。
田和想想就觉得恶心,尤其是那个长了一脸横肉,也是一身横肉的家伙,那些横肉就像是腌制坏了的腊肉,又黑又硬还散发着怪异的恶臭,一触及那个味道,他就想吐。
他曾经吐过,还是当着那人面吐过的,可只此一次,在加倍地挨了那人的折磨和残虐后,他就不敢当面吐了,硬生生地咽下,要吐也要在无人在身旁时吐。
外面又传了几声吆喝,其中一个凶汉说,“呦呵,又来一个?”
一个声音应道,“有个来投咱的,不知从哪儿打闷棍得来的,装在布口袋里给大哥送来了,就交给你们了,晚上大哥要来享用。”
凶汉道,“留这儿吧,放心,有我们照应着。”
另一个凶汉笑道,“外面都知道咱大哥好这口,说不定过两天又有人往这送了,你说净送这么些小子来,也不送个小娘子,让咱也沾上点鲜多好呐。”
“别看是小子,也生得是白皮嫩肉的,看人家生的,我就觉得怪,咱怎就生不出这么好的皮肉呢?”
“你要生出他这副皮肉来,就只伺候大哥行了,也不用干活,兄弟们白养着你。”
“我就连你也一起伺候着,让大哥捶死你。”
两个凶汉就大笑起来。
“哟哟——”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瞅瞅这个,还是粉嘟嘟的脸蛋儿呢,瞅着比屋里的那个还俊俏,这都是从哪儿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