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安静,屋外的杂声,女子哀求哭泣声,吵闹声,人群的讨论声似乎都隔绝在外面,叶悠听不见一丝一毫。
叶悠望着范之舟,久久不说话。
范之舟说的话,在脑子过了几遍后,她依旧不明白,她丈二摸不着头脑。
救那人的后果是什么?
她戴了面具,别人不会知道她是“李悠宜”,举报她没死的后果已经没了,还能有什么后果?
难道是病人和家属的感谢,酬金?
范之舟瞧她一脸想不明白的模样,蹙眉一脸嫌弃她笨的样子,可眼低深处却带着丝温柔的光,叹道:
“你戴面具,别人看不清你的面容,不知道你是李悠宜,是罪官之女。可你却救了千金堂大夫都救不了的人,到时候他们会认为你医术高超,是神医,会与人说,会帮你免费宣传你这高超的医术。”
那时,京城人不想知道她都难了。
会有人上门求她医治。
“那又如何?我戴着面具他们压根不知道我是谁?怎么找得到我?”叶悠说。
范之舟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在京城里找人是一件最简单的事了。”
“我躲起来,他们还能找得到?”叶悠立即反嘴说。
范之舟笑了,那抹笑带着嘲讽,带着点无奈点头。
范之舟眼睛注视她,表情是满满的一股这人怎么那么蠢的样子,但眼神透着的又不是嫌弃,而是……宠溺,爱意。
叶悠看一眼那眼神,眼帘低垂遮住她眼中不自然,她下意识躲过这令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范之舟,让她如坐针毡的眼神。
“我看未必,李惠仪不是躲过去了吗?皇上宁王将京城都翻了个地朝天找了,还是没有找到。”叶悠低着头闷闷说。
范之舟听了,沉默一刻,思虑道:“有时候我真是怀疑李惠仪不是躲起来了,而是被藏起来了。”
叶悠一愣,她抬起眼帘,懵懂凝视范之舟——躲和藏不是一个意思吗?
范之舟这话听起来自相矛盾,不像他的风格,难道还是说像他这么聪明的人还会有说错话的时候。
不对。
再怎么聪明的人都会有说错话的时候,这个是无可避免的,也是真理的存在。
但范之舟的话,显然是深思熟虑后说出来的。
想着,叶悠眼眸一眨,对视着范之舟。
心幽然跌倒了谷底。
眼睛清冽有神,他想说的是李惠仪是被捉住藏起来了。
想着,她想开口问范之舟,为什么会这样想,红玉掀开马车帘子上来。
外面还是那么吵,红玉进来的苗条的身材映入她的眼帘,吵闹的声音充斥着叶悠的耳朵,她暂时忘记问范之舟问题。
眼睛注视红玉。
“姑娘。面具买回来了。”红玉弯腰笑道。
叶悠点头接过。
红玉坐下。
叶悠低头望着手中的银色面具,认真沉稳道:“我知道我此去会惹出麻烦,只是看见有人要因伤而死去,我身为医者不救,于心难安,况且……”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笑魇如花朝范之舟道:“我还没看过他的伤势,不一定能救得活他,名扬京城还不一定。”
叶悠说完笑了笑,戴上面具,起身掀起马车帘子。
“等一下,你如果要救那人未尝不可,只是可以把他安排去别的地方让你偷偷救……”
脑子够灵活聪明。
叶悠听了惊讶转头望着范之舟。
下一刻,她叹了口气,范之舟本来就聪明。
想着,朝范之舟道:“我得看一眼他的伤才能做决定,他身上的伤不一定能轻易移动。”
范之舟点点头,叶悠见了转身下了马车。
范之舟通过马车门帘的缝隙,看着叶悠因跳下马车而飞起灵动的素色衣角,眼睛带着无奈,然后思考。
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人群围成一个圈吵吵闹闹的,叶悠下了马车通过人群的缝隙,隐约见到病者的脸。
病者躺在一张木板上,白着一张脸痛苦,双眼闭着,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看起来都知道活不长了。
此时若要移动不能移动得不太远,否则还没做手术,他就死了。
而千金堂附近多数是民宅,除了千金堂没有一家医馆。
而且有多少人愿意让快要死的人去他家中让她医治,即使有人,她也需要会些医术的人打下手。
叶悠看了一眼,转身朝后面站着的红玉摇头,她需要会医术的人打下手,也需要病者不能移动得太远,只能选择千金堂了。
红玉见她摇头,邹眉凝重一张脸,转身向华丽的马车行去,掀起帘子朝范之舟道:“姑娘说不行。”
得到这个答案,范之舟没有多大的异样,平静对红玉道:“你去帮她吧。”
“是。”红玉放下帘子,那一刻帘子还没有彻底落下的那一瞬间,范之舟找寻叶悠的背影,并且看到了叶悠的背影。
身形纤长,直直地站着,身边的光黯淡,她的背影此时像刚刚天亮,天与远山相连露出亮眼的白光。
很快,帘子落下,遮住了范之舟的视线,范之舟愣了愣,眨了眨眼,低下头笑了笑。
“姑娘。”红玉叫道。
叶悠回头望一眼她,道:“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即使我救了那人,也不会惹出麻烦,你回去跟世子说,然后来找我。”
说完,俯在红玉身上,轻声细语朝她耳朵说道。
红玉斜眼朝她点头,表示明白,就朝范之舟马车走去。
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