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吕北眼色微微一变,浅蕴微微一愣,语气愈发急切,似乎想要求证一般,“殿下,您是天族太子,未来天下万物的王。而逐月不过是一个凡人,你若对她动了一丝凡心,可是要受天谴的!”
吕北抬起眸来,一双眼睛沉得可怕,幽幽的盯着来人,四下里突然就冷了下来。
半晌,吕北却轻轻笑了,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脸上带着无波无喜的笑,“浅蕴姑娘,这酒烈得很,你醉了。”
“殿下以为浅蕴是在玩笑吗?纵使殿下不喜这些实话,我也要说。难道殿下忘了当初的上神七蛮吗,为了一个女人发狂成魔,最终沦落到被众神镇压在无量山下。天帝是何许人也,断断容不下第二个七蛮!到时候,纵然殿下如今受尽宠爱,一旦触怒圣心,眼下一切都会不复存在!”
吕北眼眸一抬,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突然迸发出了万千寒意,如万千流失落在浅蕴身上。浅蕴微微一颤,身子却已是一软,才醒悟过来。眼前的人乃是威风凛凛的太子殿下!
那是不过千岁就领兵征战的皎皎灵杰,是一出生便享四海朝拜的天庭太子,更是年纪轻轻便飞身上仙的天之骄子!
这世间,唯有一个燕回,唯有一个太子殿下。
可为何往日里温声细语的殿下,如今却阴鹜至极,那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杀意她分明看得清楚!
夜风轻拂,树叶微动,一只黄色的蝴蝶轻轻落在了吕北骨节分明的手上。
空气里静了半晌,浅蕴原本以为太子殿下震怒之下必会惩治与她。抬眸却见那人眉眼之中,隐约有淡如烟雾的笑意,他的目光落在手上的蝴蝶,修长玉白的手指轻轻抚了抚它的翅膀。
而那蝴蝶似乎一点都不怕人,反而安安静静的停在他的手上。
那场景着实有些怪异。
不多一会儿,那蝴蝶翩跹而飞,消失在夜空之中。
那人的声音沉沉在头顶响起,“浅蕴,今日本王心情不错,暂且宽恕你的无礼。此番不是给你的面子,而是看在已故去的上神慕安公主面上。若还有下次,便再也无情可讲,我说的你可明白?”
浅蕴四肢百骸都没了力气,一软,彻底放松了下来,人也直直栽倒在桌上。
苏绝却已经在茅草屋后院。
她刚才趁浅蕴意乱情迷之间,偷偷换下了她腰间的法器。而浅蕴只顾和吕北争论,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动作。
如今她只需要将那丹药取出来放在自己的法器中,再将浅蕴的法器归还,一招偷梁换柱,就算浅蕴知道又如何?
苏绝心情大好,忍不住哼起了小调。
却注意到门边一闪而过的身影,苏绝转过头去,刚好迎面撞上了吕北。
黑暗之中,一声轻唤。
“逐月。”
“吕兄。”
“丹药可拿到了?”
“嗯。”
空气里一静,静得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吕北的声音在黑暗之中格外清晰:“你既然已经拿到了,我就将这丹药送给你作为聘礼吧。”
苏绝一怔,“你不是一直想要这颗丹药吗?那蛇妖已经有千年道行,化作的丹药服用之后能让人法力大增,甚至长生不老……”
修长的手轻放在她的唇上,那温热的触感激起她一阵战栗。男子好闻的气息包围着她,叫她突然没了力气。对面那人上前一步,月色刚好落在他半张脸上,似燕回的眸子,似吕北的眉目,她的变身术在慢慢消退,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吕北还是燕回。
心脏突然就停跳了几拍。
“逐月想要的东西,我怎么会拒绝。”
苏绝的脸通红,亏得是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可是她的心跳那么快,快到会让对方听见自己的狼狈失措。
这哪儿是什么江湖剑客,这般会甜言蜜语,只怕是自幼活在花丛之中。
“我没有说过我想要。”
“逐月的眼睛告诉我了。”
“嗯——”拉长的尾音,苏绝的声音柔得快要消散在空气之中,“我还告诉你什么了?”
“逐月的眼睛还告诉我,你想利用我偷走你师姐的丹药,然后再消失不见。对吗?”
苏绝一时愕然,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既然他知道,为何又要陪她演这出戏码?
“逐月,你真是我遇见过的最没有良心的丫头,真想把你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色的。”温热的手指覆在苏绝胸口,那温柔的语调不像是兴师问罪,倒更像是宠溺。
仿若她的一切,不过是几岁孩童的胡闹。
苏绝神色倒是坦然了,丝毫没有被人抓包的狼狈羞耻,反而微微一笑,“吕兄,我利用你偷丹药,你一开始又何尝不是利用我抓蛇妖。咱们半斤八两,心甘情愿,谁也怨不得谁。”
手上一紧,吕北扼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她整个人离吕北只有几毫米的距离,近得都能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香气。
那人眼底里已没有了笑意,一双眸子黑得吓人,偏偏声音温和如春,叫人惶恐不安:“逐月,我们天地为鉴,明月为证,拜过了天地。你便是我的妻。你现在翻脸不认账,是要逆天而为吗?你可知,欺骗上天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谁说我不认账了?”苏绝凑近了些,眼底笑意更甚。
轻触到吕北的唇,温热而绵软。细风绵绵,月色凄冷,少女始终唇边带笑,面颊绯红,轻覆在吕北的唇瓣之上。
然后,“扑通”一声,吕北的身影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