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好有那种老饕对美味不得而尝的挽惜,看得两位女儿微笑着,左熙蓉笑着指指单勇和父亲对妹妹说道:“看见没,熙颖,爸终于找到知音了。”
一桌皆笑,酒过三杯,热菜也跟着上来了,听得说这么玄乎,雷大鹏也注意上了,不过再上来了,连上单勇所说的六花,个个都貌不其扬,炖鸡、甲鱼、肘花、海参和他不喜欢的南瓜百合、冬瓜菜花,挟了块大肘子尝了尝,发着感慨道:“蛋哥哎,没你说得那么玄乎吧?就这样嘛。比其他地方好吃点而已,还没咱们烤得那一炉麻雀过瘾呢。”
“那也不一定啊,大鹏,这里面就有麻雀。”左南下童心大起,逗着大鹏道,雷大鹏瞅了瞅,指指豆花鸡道着:“这么大的麻雀?”
众人呵呵一笑,连司慕贤也不太清楚这其中的奥秘,单勇尝着个菜花咽了下去,指指豆花鸡道:“你们没发现,豆花鸡里连豆花也没有吗?”
“哎对呀,这太名不副实了,大饭店都爱蒙人。”雷大鹏省悟了。
左熙蓉现在看清了,这哥几个能吃、会吃都分着呢,笑着眼光投向单勇,三位里面,这才是位货真价实的吃家。
就听单勇笑着道:“奥妙在里面,要没点噱头,就不叫太后十三花了。”
里面!?左熙颖兴致来时,筷子轻拔着,一翻,猛地眼一亮,雷大鹏凑上来也看到了,惊讶地喊着:“哟?乳鸽,这敢情做得好啊。”
鸡腹里有小乳鸽,这功夫难了。
“再往里。”单勇笑道。
再往里一层,鸽子的肚子里,还真有两只小麻雀,卤过的还保持着原形,左熙颖两眼放光,惊讶地道着:“呀,还真有麻雀。”
“嗯,好玩……蛋哥这水平比你的高多了。”雷大鹏不吝赞扬着,司慕贤也兴致来了,出声问着:“那豆花呢?”
“再往里。”单勇笑而不语。
左熙颖兴致更高了,小心翼翼地筷子拔开麻雀,一下子豁然开朗,麻雀的肚子里才是豆花,这层层裹着卤煮,豆花吸收几样禽类的味道,可不知能美味成什么样子,笑吟吟地舀了半调羹隔桌给父亲递着道:“爸,您先尝尝,这味道肯定很好。”
“那当然了,大家都尝尝,这才是豆花鸡的精髓。过去可是御厨的手艺。”左南下笑着,在座各人轻舀一点点,本来就不多,只够抿嘴尝尝了,不过味道着实不错,卤味的浓郁、禽肉的香醇、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却是让尝者怅然若失的味道。
为什么呢?此香不复有、就这一小口。
雷大鹏也尝出这味道稀罕了,本来豆花进味就难,要能吃出炖鸡、乳鸽和雀儿的味道却是更难,遗憾的是太少了,还不够添牙缝,好在左南下很照顾这位贪嘴的,把一大只乳鸽全给大鹏尝鲜了。
这吃得可是渐入佳境了,慢慢地话头放开,左熙蓉的话也多起来了,听着父亲说的美食掌故,偶而这哥仨中谁插科打诨一句,总是逗得满座笑声,再听到这相识的过程时,雷大鹏却爆料道着,咱们见您比单勇还早,当时偷鱼就躲在草丛里看着呢,这倒让左教授好不讶异,连话不太多的左熙颖也笑意盈然了。
嗯?正说着,单勇的鼻子一拧,全身一振,凛然正襟危坐,一俟这表情,肯定是蛋哥这灵敏鼻子嗅到什么让他感兴趣的味道了,雷大鹏和司慕贤赶紧地往门口看,进来的尚有一菜,可刚刚好像说紫团参和地花都不容易找,再看左南下时,左老笑笑道着:“不容易找,未必找不着。”
这倒是,对于普通人是难事,可以左家的身份,搜罗些稀罕食材倒不是什么难事。眨眼汤盆上桌,却是一盆清澈淡紫的汤色,稍有不同的是,汤中飘着蓝绿色、几簇完整形状的、状似花状的………单勇惊讶地眼睁圆了,下意识地道着:
“无根之花、无叶之花……地花。”
惊着了,同时见到了绝迹的两味,单勇真有点受宠若惊了。
“尝尝,这是地耳中的极品……只有成簇的蓝绿色地耳才称得上地花,呵呵,不瞒你们说啊,紫团参现在可能找不到了,不过巧合的是,我七十年代回乡的时候,买了一根,当时才三十块钱……呵呵,我拿出来的时候啊,把这儿的大厨师都看傻啦,说不定这道紫参地花汤自咱们一品之后,永成绝响了。”
左南下说着,好不开怀,这童心大起感染到了全场,服务员要舀汤也被拒绝,各舀着汤,进碗单勇细辨汤色,果真是传说中的绿中带紫。细观之,仿佛这紫色是浑然天成;深嗅之,馥郁的香味直入肺腑,几乎要张开全身毛孔;清紫的汤色漂着蓝绿的地花,像有某种神秘的暗示一般,让全场安静了,都是细品着这最后一道绝响。
雷大鹏咕嘟一声,小半碗下肚了,激得眼皮直抬,脖子直梗,带着热力的汤,仿佛比大块朵颐的乳鸽还要舒爽,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