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快入秋的时节,园中的落叶开始一片一片落了下来。
元廷亦跟在叶舒珺身旁讨好笑道:“阿珺,你别生气,我是真心来看你的,顺便去瞧一瞧那个师傅,我也是替你担心,若是璟哥儿交给一个沽名钓誉的人,且不是误了我璟哥儿的前程。”
叶舒珺心里觉得好笑,故意拉着脸,看他还能找出什么说词来:“如今在外晃了几日,竟连珺姐姐都不喊了。”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元廷亦就红了脸,可他愿赌服输,不想被叶舒珺小瞧了去,背上个说话不算数的恶名。讨好一个小姑娘们,大丈夫能屈能伸没什么了不起的,元廷亦给自己打气,可说出口的话却小了几声:“珺姐姐,别生气了。”
叶舒珺瞧他憋屈的样子,直忍笑忍得难受。元廷亦打小就是个混世魔王,谁都不怵,唯一能治得了他的就是比他还任性的叶舒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元廷亦比叶舒珺还要虚长三岁,却不得不喊叶舒珺一声“珺姐姐”。
这件事的起因乃是一个玩笑。
那是陆老夫人的一次寿宴。元廷亦跟随父亲前来祝寿。元将军去了前厅,他一个人到了后院,女眷们都凑在一堆聊些流行的首饰、服饰、妆品,孩子们都觉得无聊,聚在一起悄悄猜测,进门的每一位宾客都送了什么贺礼。
其中,有一位官人手捧一狭长的盒子,元廷亦便十分笃定地说:“这肯定是一副字画。”
叶舒珺瞥他一眼:“我猜是一个扇坠子。”
听了叶舒珺的猜测,元廷亦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哈,扇,扇坠子?我们来打赌。”
叶舒珺不为所动:“赌什么?你有什么?”
元廷亦浑身上下找了一番,发现没什么彩头,硬着头皮开口:“我若输了便称你为姐,不过,我是不会输的。”
叶舒珺点了点头说好,心道:这什么破彩头,还没一笼包子来得实在。但是,边上还有不少其他勋贵家的孩子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得管家报:“王大人,汉白玉扇坠子一枚。”
元廷亦当场傻眼。
当然,叶舒珺不会告诉他,自己方才无意间听到了王大人与友人之间的对话。
“巍兄,我原本准备送的字画方才被溅湿了,这可如何是好?”
“王兄,不必担心,如不嫌弃,小弟这里有一块汉白玉的扇坠子,还算上品。”
“多谢巍兄。”
打那日起,元廷亦每次见面都叫她姐。叶舒珺亦一一应下,从未推却。
叶舒珺哪会真的生他的气,若是可以,她倒是真希望任隐能多教一些实用的招式给元廷亦,也好过他没几分硬功夫也敢在江湖上飘着。
前面不远处便是练功房,元廷亦眸光一亮,不自觉地便快了几步。
任隐早已察觉有人靠近,见叶舒珺带着一位年轻公子过来,便示意叶舒璟停了练习。
“廷亦哥哥。”叶舒璟一看竟是元廷亦,开心的不得了。
元廷亦摸着他脑袋说:“璟哥儿又长高了不少。”
叶舒珺看着任隐指了指元廷亦,轻笑道:“任大哥,这位元公子听闻你在教璟哥儿功夫,十分不放心,非要来见识一番。”哼,她偏要揶揄他两句。
“我这不是听说你们宣武候府请了厉害的教习,想来讨教一二嘛。”元廷亦长得白白净净,一说话脸上就能瞧见两个酒窝。
任隐直到看到他脸上的酒窝方才记起自己是见过他的。那日在酒楼,他与另外一人打架,为了嘉明县主。
叶舒珺对他太了解了,什么来讨教一二,在她看来,元廷亦就是欠揍。
想起上辈子,元廷亦一直在江湖上做个游侠,回来过一次救沈知誉,她大婚后没多久跟随任将军去了边关,最后战死沙场。
她本想放他一马,转念一想,何不趁此机会,让他认清自己能力不足这个事实?也好叫他认真习武,不至于那么容易就丢了性命。
“任隐,麻烦你指点他一下。”任隐接受到叶舒珺让他不要手下留情的信号有点懵。这是有什么仇?要自己下狠手揍他,白白嫩嫩的,万一打坏了怎么办?
叶舒珺装作看不见他不停递过来的眼色。任隐只得应下这桩烫手的差事。
元廷亦的拳脚功夫真得不怎么样,几招过后,任隐就将他放倒,并压制住他。任隐放开他,元廷亦冲了过来,然后接着被打倒。他却始终没有放弃,一遍遍挣扎着站起来,又一次次地被打倒。
“好了。”叶舒珺在元廷亦即将倒下的临界点堪堪喊停。
元廷亦撑着膝盖,气喘如牛。
任隐心中过意不去,便伸手去扶,却叫这小少爷狠狠地甩开了。
打这以后,他俩之间的梁子就算结下了。元廷亦对任隐的功夫是服气的,可自己被一个和自己差不大的人揍成猪头,趴着起不来身子实在太丢人了,之后接连着好几日不肯再去侯府,可每每静下心来时,任隐那张孤傲冷俊的脸就浮现在眼前,他也想拥有像任隐那种气定神闲的底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又抓狂了几日,与卢赟两人在街上闲逛时发现街道两旁的商铺都渐渐挂起了灯笼。
“要过节了吗,怎么都挂起灯笼了?”
卢赟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盯着他:“元廷亦,你这几日是被人打傻了吗?再过三日便是乞巧节了,啧啧啧,瞧你这傻样,活该光棍。”
元廷亦不服气了:“你不是光棍?”他就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