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杨子宫的事情呢?”
萧清朗轻笑一声,语气平缓毫无波澜道:“后宫嫔妃之事,除非事关重大,否则本王不便插手。”
听到这话,许楚不由得露出错愕的神情,低声道:“王爷是想要将杨子宫之事遮拦下去?”
萧清朗颔首默认,片刻后才长叹一声解释道:“太后跟皇宫,应该算是宁苏白最后的栖身之处了。如果说他被人利用是情有可原,可以从轻发落的话,那伤及皇家子嗣可就算得上是大错了。既然现在皇上跟皇后已经不再追查此事,又何必再生风波?”
许楚点点头,果然是她认识的萧清朗。大事儿之上,向来公证,可是却也十分护短。不过这样倒好,至少有些人情味在。
“那长丽宫那里,王爷可要继续追查?”许楚试探着开口,心里也十分拿不准这话问的是否妥当。
萧清朗见她身体紧绷,神情也十分郑重,不由嗤笑一声说道:“小楚何必如此忐忑?你我之间,又有什么话不能问的?”
顿了顿,他又沉声说道:“已经查到现在了,又怎能半途而废呢?抛开个人私心而言,那人一日不被揪出,大周就一日不得安宁。”
况且,他对母妃的品性极为相信。母妃并非那种不安于室的女子,更不可能为一己私欲,行下可能给家族招惹灭族之祸的人。
许楚的眸子一颤,看着他深邃却满含坚定的眼睛,心里竟然是说不出的踏实跟安稳。她看着他,随即在那抹清浅的笑容之下渐渐放松了一些。
“小楚对此事,有何看法?”
“我觉得世子爷这次行事,实在太不过脑了,虽然他清楚的说了来龙去脉,可是却也不难发现许多端倪。世子虽然对护国侯早有怨怼,可是从来不曾办过会牵连他的事情,可这次怎得如此鲁莽?”
萧清朗静静的看着她,等她的话音落下,就心有灵犀的补充道:“所以,小楚是怀疑红姨娘用了与芙蓉客栈白骨案中顺子所用的手段一样的祝由术?”
许楚斟酌片刻后说道:“只是有这个怀疑,具体的还需要去护国侯府走一趟才能确定。毕竟,当时顺子所谓的师傅,还未被抓到。而且,在章氏一案中,章秀才所留下的画像之人也还没有太多眉目......”
夜幕遮住了缓缓而行的马车,也渐渐藏匿了马车之内二人会心的交谈。过往的隐秘,足以震撼朝堂跟皇室的秘密,也将会被齐心协力的二人缓缓揭开。
有些事情,纵然腐烂入泥土之中,也总归是存在过的。只要存在,就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继而被人知道。
离开皇宫之后,许楚并未按着萧清朗的意思回府,反倒是又回了衙门。待到验看过尸首,确定红姨娘与老鸨春娘是自尽而亡后,她又去查看了被李仵作等人拼好的骨骸。
因为曹验官等人有了李仵作个刘仵作的帮衬,再加上有许楚所提的法子,所以将那些骨骸拼接起来倒也并未太过困难。而今,按着白骨之上的特征,几人基本已经确定,在丹鼎派暗室之内的这些白骨,就是宣文三十六年长远镇中失踪的那些女童。
更有甚者,他们还从那堆白骨之中,寻到了不属于人的骨骸。换句话说,那应该就是与许楚发现的犬齿是一体的,极有可能是盘瓠的残骸。
事到如今,此案就越发的扑朔迷离了。那暗室瞧着简陋,内里却藏着意思英国公夫人的尸体,还有其心爱的宠物盘瓠的骨骸,再有那些个像是祭祀的密宗法术所用的森然白骨。
若不是亲眼所见,只怕任谁都难以将这一桩桩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偏生,现在事情就摆在眼前了。
许楚向来都是信服尸体大于案情,案情大于私情。所以,纵然之前她心里担忧着萧清朗会因长丽宫之事而心生烦恼,可此时却也只能抛开那点忧虑,将思绪沉浸在眼下的案情之中。
她的眉头紧紧皱着,显然对眼下的情形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实在太过诡异了,若是说先帝对董家贵妃宠爱有加,甚至愿为她而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那怎得董贵妃的陪嫁之物会出现在丹炉之上?
假使,当年先帝真的因炼丹而罔顾人命,以人血炼丹,那眼下这事儿又作何解释?
可是如果不是先帝,那又会谁?能拦住送往京城的报失名册,还能将那般大的女童失踪案压下去,且是那案子丝毫没有引起骚乱,更不曾惊动百姓,这事儿可不是轻而易举能做到的。
再有,当初在萧之中读到的那本书,其上所留的注释又是何人所留?
虽然现在对于那人的身份,还毫无头绪,可是许楚却觉得,那人与如今他们所追查的阴谋有着无法推脱的关系。
验尸房内的火把将昏暗的房间映照的格外亮堂,同时也将那森然白骨映照的十分鲜明,纵然是其上那些被犬齿啃食过的伤痕,也能让人看的清清楚楚,使人触目惊心。
然而,更让人惊心的却是那验尸单上所记录的文字。那些白骨之上的损伤,多是生前所留。纵然有深入骨髓的啃食痕迹,也当都是生前留下的。
也就是说,萧清朗与许楚最初猜测的,以活人祭鬼,行密宗尸身法术的事情,或许是真的。
许楚蹙着眉头,神情勉强的看着那一具具在如花般年纪就凋零的白骨,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阴郁跟愤慨。
未到碧玉年华的女童,或许还是喜爱玩闹的年纪,又或者因家中贫苦而早早的懂了事。可是,就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