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刚到达肇县,就听到了纪颜宁落水的消息。
这一路上因为他有伤在身,走得并不快,原本只需两日的路程,在第三日晚上才到。
萧少北并不在城中,他一直在栾河岸边带着人在搜寻着纪颜宁,直到当河水出现了分叉的河道,还是没能找到纪颜宁的身影。
燕国与魏国以栾水和为界,肇县以东栾水河分道,一条向着东南流下,依旧是魏国的边界,而另一条河流则是往东北方向留去,成为燕国内河。
定北军搜寻了五日都未曾有结果,其实不少人的心中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就算是找到,或许也只是一具浮尸罢了。
容澈心中一直不安,没想到纪颜宁果然出了事情,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锦鹤,他却也说不出半句质问和责怪的话来,脸色更加苍白。
第七日的时候,萧少北满身疲惫地回到了肇县的府衙。
十月份的太阳还是有些烈的,挂在城门口黄立德也开始发臭了。
萧少北一进院子,便看见了站在院中的容澈,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双眼布满了血丝,除了懊悔和自责,他的脑子里空荡荡一片。
容澈的伤还未好,又赶了几日的路程,如今听到这样的噩耗,很想质问萧少北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可是看见萧少北这副样子,话到喉咙处又咽了下去。
“你来了。”萧少北开口道,声音有些沙哑。
容澈抬头看着他:“都派人找过了吗?”
萧少北点了点头,苦笑一声,说道:“找了,还是没有找到。”
容澈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沉默下来。
“你伤还没好,还是别乱跑了,好好休息。”萧少北说道,“过些日子我会出兵攻打燕国。”
“皇兄不会答应的。”容澈说道。
萧少北的眼眸里却是没有丝毫的波澜:“他答应与否,并不重要。我只想让北宫寒和赫连荣付出代价。”
容澈的眸子沉了下来。
“侯爷!”一个士兵匆匆从外面赶了过来,下了马,气喘吁吁地对萧少北禀报道:“栾河下游发现一具女尸,但无法辨认是不是纪姑娘。”
听到士兵的话,萧少北和容澈都惊讶地看着那个士兵。
“带路!”
萧少北布满血丝的眸子泛起了波澜,内心却是忐忑不安。
容澈也跟着他们前去。
萧少北此时顾不得容澈,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他们发现尸体的地方是栾河分叉道之后再远些的地方,萧少北骑马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才到达士兵所说的地方。
士兵们将尸体搬上了河岸之上不远处,只是因为这具尸体被水冲泡得太厉害,全身都浮肿得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身上的衣服也被割破得不像样子,甚至都已经腐烂了。
但是仵作初验,这个女人年纪在十五岁左右,正好和纪颜宁的年纪对得上。
萧少北仍是穿着一身铠甲,匆匆而来,他的脚步飞快,腿却有些发软。
“侯爷。”在守着尸体的几个士兵看见萧少北,急忙迎了上前。
萧少北沉着一张脸,气势逼人:“尸体在哪里?”
士兵带着他到了一个放置尸体的草棚之中,上面盖着一层白色的布,因为天气有些炎热,而尸体泡的太久已经开始腐烂,招来了不少的苍蝇。
萧少北径自走了上前,伸手刚要掀开白布,手却是顿了一下。
深呼了一口气,他还是鼓起勇气将白布掀开了。
眼前的这副尸体确实有些形似纪颜宁,只是萧少北却是一眼认出来,这不是她。
他将白布再次盖了上去,说道:“不是她。”
原本压在心中的一块石头突然像是落了地,可是还是堵得难受不已。
既然不是她,那么她到底在哪里?
他答应了父亲会好好照顾她,会护着她,可是现在自己却食言了。
萧少北站了起来,满心疲惫,犹如父亲去世的时候,他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只剩下了自己。
他处理了肇县的事情,留下了一部分人继续搜寻着纪颜宁,自己则带着大部队返回了郢州城。
同时将纪颜宁落水的消息传回长安柳府。
回到郢州城的第一件事,萧少北直接提了丁振审问。
此时他的手下已经将丁振和他的手下拷问得差不多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人证物证俱在,他们通敌叛国之罪确立无疑。
阴暗的地牢里,丁振正躺在一堆凌乱的干草之上。
他的胸口上的箭伤还未痊愈,时不时会传来一阵痛意,让他不敢再胡乱动弹。
丁振仰头看着地牢里那扇小小的窗,透进来阵阵的光亮。
他其实已经听说了萧少北没死的消息,萧少北没死,那么死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了。
在北疆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萧少北想要杀了是见易如反掌的事情,更何况现在自己的罪名已经被坐实,萧少北就算是直接砍下他的头,皇帝自然不会因此责问他半分。
想他半生荣华,没想到却要惨死异地,他苦笑一声,回想起那年,他带兵闯进楼府的时候,那个眼眸都不眨一下的楼千吟。
丁振还记得,楼千吟临死前所说的话。
他说,我楼千吟一生光明磊落,无愧于天地,你丁振和策划此事之人狼子野心,终有一日,天道轮回,不得好死。
这便是楼千吟所言的“不得好死”吗?
牢房外传来窸窸窣窣开门的声音,丁振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