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奴回了房,仔细端详林江送的木钗,钗头上刻着鱼跃菱花,十分精巧可爱,木色典雅,细闻还有木香,再细看,钗上还刻着字,鱼奴就这灯光只看上面刻着:“菱花覆碧渚,黄鸟双飞时”。
冬至节十分热闹,一大早鱼奴换了坊里新制的冬衣,天青色绣兰草的短衣,碧色襦裙,金环很是喜欢鱼奴这身衣服,穿在鱼奴身上尤其的好看,鱼奴不笑的时候一副冷清的摸样,兰花衬的她风雅温婉,她身量高挑窈窕,裙裾缭绕,把衣服穿出贵气来,站在一群姑娘里,她不是最美的一位,却是让人第一眼就看到的一位。
众人都跑到前面楼上去看热闹,金环拉着鱼奴梁念笑道:“别去了,哪里还挤得下,去了也看不到,跟我走”
三人一路小跑,出了巷子,只见官道两侧挤满了人,前头有身穿铠甲的骑兵开道,许多官兵站在两侧,黄色的轿撵被层层护在中间,那一定是皇帝所在了,鱼奴很是兴奋,跟着金环跑到桥边的烟雨廊上,离官道虽有些远,但皇家仪仗看的清清楚楚,金戈铁马,好不威武,乐府的队舞跟在后头,载歌载舞,百姓山呼万岁,金环指着前头骑马的说道:“瞧瞧,在皇上的轿撵旁边骑马的,都是皇子们,后头轿撵里有皇妃公主们”
鱼奴只看见一个个挺拔威武的骑在马上,长相却看不清,那些轿撵被卫兵围得紧紧的,也瞧不见什么,但也能感受到皇族的气派尊贵,鱼奴一时很受触动,怪不得世人都追名逐利。这一生能拼尽才能达成所愿,也算不枉此生。
仪仗走出很远,她们才回去,官道上仍是戒严,身穿铠甲的军官来回巡视,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在鱼奴眼里,是四儿,鱼奴站在那呆住了,金环梁念朝着鱼奴看的方向看去,两人并不认识四儿,只当是鱼奴认错了人,拽着她赶紧回去了。
众人还都沉浸在适才的情境当中,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有个小丫头插嘴说:“前头骑马的倒像莫七公子”,众人打趣,那前头的只能是姓李的,哪里会是莫七,看错了吧,鱼奴一听莫七的名字心里一阵惆怅,说起来有段日子没见了,他此刻恐怕不知在哪位美人跟前讨好,哪里还会记得到自己。也好,也好。
厨房包了饺子,冬至吃饺子,不会冻耳朵,饺子碗里冒着热气,鱼奴心里也热乎起来,这么热闹,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就连师傅都一直挂着笑容,比起往年自己冷清孤单的过冬至,鱼奴很是知足。
红情坊上下热热闹闹的吃了饺子,便忙着准备竞演之事。天下名艺与宫廷艺伎的风采,也只今日能领略的到,整个梁州乃至许多外地慕名而来的看客,都早早的聚集在西市,勾栏瓦肆齐放,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街市如昼。
乐府早已搭建好舞台,数百个五彩灯笼映出一片喜庆。鱼奴和阿越跟前跟后的帮着看顾衣物首饰,乐府的艺伎和民间顶尖的艺人轮番上场,这不乐府的乐师和红情坊的云双各持琵琶奏了塞外曲,指法如行云流水,琴声铮铮引人入胜,听说洛水也有位善琵琶的才女,人称琵琶仙子,眷梅是也。皇家的歌舞格外华丽,鱼奴见着的俱是平生所未见,只觉人间仙境大约如此。
一阵欢快的短萧曲调悠扬的传出,紧跟着穿着红罗裙的舞伎们鱼贯而出,琴、琵琶、笙、胡琴等乐器奏起,乐舞相映,犹如瑶池仙境仙女们伴着仙乐翩翩起舞,梁念轻纱遮面,迤逦而出,露出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雪白的手臂舞弄这水袖,仙子般屹立在群花之中,鱼奴看的心中直叫好,忽有人拉住了鱼奴,回首竟是莫七,鱼奴眼中俱是兴奋:“你这是何装扮。”
人群熙攘,呼声不断,鱼奴听不清莫七所言,便伸着耳朵,摇摇手,莫七正要伸手将她拉走,忽被人群冲散,人人都想挤到前头,一睹念念的风姿。
鱼奴在人群中张望,再不见莫七,刚才是自己花了眼吗。想他了,怎么会。
鱼奴换上戏服,淡青色的绸制锦袍,上面绣这斑斑青竹,胸前还有仙鹤祥云,瑞意吉祥,头上绑着锦制墨兰头巾,荨娘给鱼奴浓妆艳抹了一番,鱼奴看着镜子,已经认不出来那是自己,粗粗的眉毛画的倒是威风,只是这红红的腮,红颜的嘴唇,还有那眼皮上浓厚的一抹黑,跟演杂剧的戏子一样,再看念念,不免啧啧,可见人生的美,浓妆淡抹总相宜
鱼奴往箱子上一坐,问道:“荨娘说这样能彰显我俊俏小生的俊俏,你看俊不俊”,金环换了衣服跑了进来,盯着鱼奴看了半晌:“猴屁股长你脸上了”梁念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觉得甚好,星目剑眉,玉树临风。”
金环故作痴迷:“你要是男的,我一定以身相许”,鱼奴戏谑道:“那我可瞧不上你”惹的金环一阵软拳。鱼奴看着轻纱罗衣,珠翠玎珰的梁念,十分惊艳,梁念心想我倒是羡慕你,这红情坊的好你都占尽了。
白雪音走进来问,怎么了,师傅,鱼奴站了起来:“师傅,这样能行吗,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歌舞。”
想脱颖而出,便要与众不同,台下的人知是红情坊的梁念献曲,都等着希望能一睹芳容,只见一男一女迤逦而出,两人琴箫相和,演绎一段才子佳人故事,美不胜收,叫人如痴如醉。
好一出戏,红情坊又成了梁州城私乐的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