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求他最后放他们还有他们的亲人朋友们一条生路好吗?
顾九仿若觉得身上的力气被抽空了,她本想着同三儿再好好说说话,或者他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交流的……她神情一转哀伤,一时间她觉得无数人的目光都落在她与寡月身上,有那些朝臣的,也有那些命妇的……
“一个疯妇的言语,你们就真信了?都站着作甚?既然如此,朕看这宫晏也不必再继续下去了!都散了吧!”卿沂目里似是冒着火,他冷声道。. 方才,不经意间的一瞥,他瞥见了顾九脸上的哀伤神情,他多想上去告诉他们再等等,等他布了此局,除了奸佞,就太平了……
他忍了这么久,不想功亏一篑了。
朝臣们见圣上脸色阴沉,都行了跪礼,陆陆续续地做退了。
卿沂偏着头,侧脸显得高傲无比,少年的下巴退去了丰润,逐渐地变得尖削,也逐渐露出俊朗之态。
光影照射在他的身上,显得尤为孤寂,他才十五岁便要独自一人承受高处不胜寒的寂寥了?
窸窸窣窣的步履声响起,许久少年帝王才对一旁的近侍,淡淡道:“要丞相夫人在宣业门等朕……”
玄达唬得不轻,抬眼望着群臣皆散的大殿,徒生一股宾客散尽的凄凉之意。
他抱拳退下,迈着大步朝殿外走去。
玄达的思绪是复杂的,许多画面打脑海里一闪而过,有那年初见时候的三皇子,犹记得那时在安芜殿当值,那惺子捧着书册在玉簪花树下,濡濡地念着那句:“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一晃九年了,他一直记得。
思绪回转至璃王薨的那日几,再至后来天坛祭礼,后来的登基大典……
九年真快,眨眼之间的事情……
他正中门前拦下了丞相夫妇,打拱作揖,将圣上的话转述了一遍,不必他抬头,他知道他二人眼中的惊愕之色。
顾九对圣上找她宣业门问话显然是一讶,寡月握着顾九的手,如他心思缜密,自然是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圣上只说要她去?”寡月皱眉问道。
玄达低头道“是”。他心里替圣上觉得委屈的同时,也觉得圣上这么闷头做事,不和人打招呼的做法不对,为何不同相爷商量了再行决议?如今这二人误会大了!莫不是相爷以为圣上要软禁了他夫人?玄达暗自摇头……
顾九缓缓地松开寡月的手,朝玄达道:“大人带我去吧。”
她偏头又给寡月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笑了笑,只道:“两孩子还需要照料,你先回去,圣上不会让我呆太久的。”
寡月知晓她是安慰他的,她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卿沂唤她去宣业门作甚?
他有些慌了,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心里一直安慰自己:她会没事的。
卿沂,真的想和他摊牌了吗?
他只觉得心跳到了嗓子眼,就这么瞧着顾九松开他的手,带着脸上浅淡的笑容,离他而去……
等那瘦下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下,那宫灯的尽头,他才意识到,九儿已经走远了。
他叹了口气,又不知过了多久,才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宫门外走去。
小易只见到了主子,却未曾见到夫人同回,难免多问了句:“爷,夫人呢?”
寡月身影一震,静默地上了马车,他扬扬手只道:“走吧……”
小易吓了一大跳,怎么来时两个人,回去成了爷一个人?他不敢想,咬着唇也不敢问,委屈地解开马缰,载着寡月离开了。
顾九被玄达引着去了宣业门,宣业门前繁花如簇,不过这个时节倒不是什么真实的花卉,全是宫中的能工巧匠们用布品做出的假花,看着却足以以假乱真。
“即便是锦帛所成,远远地瞧着就同三月里的真花……”
身后传来少年浅浅淡淡的声音,顾九愕然转身,那少年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玄达还有那些宣业门的宫人们早已不知所踪……
那一刻,透过宫灯,顾九仿若瞧见一个孤独平凡的帝王,那小小的、倔强的脸上,写满了酸楚与苍凉,他才十五岁,却承受了世间最高的殊荣,九五之尊的荣誉,也背负着整个天下的担子……
“三儿……”她失神的唤出口,心中百感交集,末了,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她跪地,淡淡道,“圣上恕罪……”
那少年猛然望向她,眼底有淡淡的自嘲,他缓缓上前将她搀起,淡声道:“九姐姐请起。”
这样的亲近与亲昵让顾九觉得很不自在,她随着他起身,又被她牵着入了宣业门。
宣业门殿前的烛火不似乾元殿的明亮,昏黄之中亲切的同时却又觉得偌大的殿宇,若是只有一个人,会显得压抑而又孤寂……
也正是这里,帝王每日在此修行,也正是这里,有臣子在此面壁。
“我待你如同待我姐姐……”
他握着她的手,柔声道。
他解释不了那么多,只想说,他待顾九,待阴寡月,都像待他的哥哥卿泓一样……也许初心会改,只是他不会伤害他们。
顾九不懂卿沂是何意,只知他话里有话,语句里似有她不懂的东西……
握着她的那双手似要渐渐抽离,却被她猛然握住了。
“圣上……什么意思?”
她急切的问,他不答。
“圣上可是遇到难处了?”于她想到的只有这么多。
卿沂震了一瞬,这朝堂纷乱复杂,攀枝错节是前朝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