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华胥凝着那信封上的四个字:慕七亲启,心中一阵暖意,是靳南衣的笔迹,这笔迹他看了多年,他自是骨子里的熟悉,他从信封内取出信纸,只此一瞬恍然大悟——
“慕七,很遗憾,因为我的软弱与动摇,终其一生我都无法再回汾阳,也无法再入长安……请替我照顾好我的弟弟,助他和我……南衣。”
华胥捏握着薄薄的信纸,只觉得沉重得如同一块烙铁,他将信折好重新塞回信封内,贴胸收好,这是那人走尽一生,留给他最后的东西。
沉默半晌,华胥游离的目光瞥向东面墙上的一个近似于橱窗的柜子,只是那橱窗不是现代透明的,琉璃的杂质还很多,不过已是上等,透过那琉璃能看清柜子里面的东西,最醒目的是一柄团扇,那团扇上绘着一枝寒梅……
正当寡月疑惑的时候,慕华胥已走向那柜子,伸手将那柄团扇还有一卷画轴取出摊放在书案上。
华胥的脸上写满追忆,唇角高高扬起,他柔声道:“那日他下棋输了我,被我逼迫着画了这女人用的玩意……”
虽是寥寥数笔,一簇寒梅落笔苍劲,而一旁题词却是落笔fēng_liú。
寡月能想象南衣被逼迫着绘此团扇时温柔又无奈的神情,他精通音律却不大擅长绘画,看来以后要悉心研究一下画作了。
慕华胥兀自的打开那卷被金丝线捆好的画轴,兀自的说道:“南衣一生钟爱梅花,所作之画以梅花较多,他笔下的梅花
集坚毅、秀雅于一身……”
寡月望向书案上摊开的画梅图,是一副工笔梅花,画面上描绘绿萼梅两枝,一俯一仰,婀娜多姿。梅开似玉蕊占风,琼葩含露,绰约玲珑,清幽冷艳。扶疏的瘦枝玉蕊清冷、暗香涌动,属宫梅。以勾勒法淡墨细线写出花瓣,再层层填色,以水墨绘枝,重彩染花,强烈的对比映衬,生动的体现了寒梅冰肌玉骨之美。从画作透视人的心灵,南衣工笔之作多染其人温润柔和之色,写意之作却多落笔fēng_liú,这许是受了汾阳靳氏之书法的影响深厚。看来,日后若是真去了汾阳,回了长安,他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
“寡月。”慕华胥唤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南衣信中隐其姓氏,只是称呼他为寡月。
“我受南衣遗言助你一臂之力,你只消记得南衣托付你之事。”慕华胥沉声道。
寡月凝着他,微蹙的眉舒展开来,他相信事情南衣已经在信中交代的很清楚了,也相信这人能许诺就一定能完成。
“寡月多谢楼主。”他顿了下再道,“天色已晚,是否……”
他还未说完一旁侧门里就走来一黑衣人:“主子,那公子醒了,嚷着要见你。”
寡月一听就要随那黑衣人进屋,却被慕华胥拦下:“我去见她,我有话要对她说。”
华胥自知寡月不会依他,忙道:“我不会对他怎样的。不过我倒是好奇了,他又不是女子,奈何一谈到他的事情你就如此紧张…。?”
白衣少年身子颤了下,不想让他看出端倪,方点头妥协。
——
“慕华胥,你卑鄙!”
慕华胥的身影方出现在绯色帘幔处,坐在绯色大床上的女子便揉着发昏的脑袋朝他吼道。
男子怔了片刻,手指捋起自己鬓角一缕青丝,笑道:“你和他还真是像,一个骂我卑鄙,一个说我无耻,若是叫旁人听了去,还以为你们是小两口呢。”他边说边坐在了顾九的身旁。
他……
顾九一听再一想,便知道这骚包男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了!
“他来了?他在哪里?!”顾九一瞬紧张,坐起身子,就要下榻去寻阴寡月。
一双手握住她的臂膀,她僵直了身子。
慕华胥同她一样僵了一会儿,只因手中的手臂,太过纤细……他又忆起数个时辰前他将顾九抱回来的时候,“他”的轻盈与柔软……这样的纤细与柔软又如何出现在男子身上?原是如此……
狐狸眯起了美目,难怪那厮对这人如此紧张,他唇一勾、先道了一句:“你没有话要同我说话吗?这会儿出去了日后就没得时间说了,顾姑娘……”
狐狸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将“顾姑娘”三字咬得极重。
顾九眉头一蹙,猛地偏头望向他。
“你。”她凝着他,惊恐又讶然,“你都知道了?”
他松开手,再度勾唇,露出一个妖冶的笑,道:“我可是阅人无数的华胥楼主,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顾九看着他自恋的样子,还真是……
“我差点忘记了!”顾九突然怒瞪着红狐狸,白嫩的手指指着他道,“你竟然对我用了迷香!没想到堂堂华胥楼主,竟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男子眼眸一沉:“你竟然能知道迷香?”迷香非大雍所产,因他生意做得大,只有远去西凉的商旅才会购得此物。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再道:“顾姑娘,慕某还真是好奇了,姑娘从何处知道这迷香的,莫非姑娘不是大雍人士?”
顾九一震,迷香在现代电视剧中很常见,她小时候就知道了,难道这里的迷香很难得到。不过她确定了一点,这人的确对她用了迷香。想着就让人咬牙,也不知这人有没有对她做什么?
见顾九一副发难的模样,华胥莫名的想笑,觉得逗弄她倒是很有趣:“那人那么在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