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柔脱去了红色大氅,露出一身黑红色的皮甲。
现在皮甲已经被敌人的鲜血溅得面目全非,战刀在吞噬了十几条鲜活的生命之后,更加耀眼夺目。
阎柔一马当先,冲杀在右翼防线的最前面,挡者披靡。他带领士兵们挡住了敌人一拨又一拨地疯狂进攻。
他的亲兵,侍从都是他过去的马帮兄弟,许多年的战斗生涯让他们亲如兄弟,在战场上彼此之间的配合非常默契。他们紧紧地抱成一团,就象一块巨石,牢牢地挡在敌人的前面,坚决不退半步。
敌人换上了一批生力军,再次呼叫着杀了上来。
阎柔冲入敌阵,双手握刀,左砍右劈,吼声如雷。被杀红了眼的黄巾军士兵毫不示弱,三五成群,一拥而上。
阎柔拦腰砍倒一个敌兵,跟上去一拳砸在另外一个敌人的鼻梁上,就在他准备一刀结果敌人性命时,他看见自己的一个兄弟被敌人三把长矛洞穿而死。那个士兵临死前的惨呼撕心裂肺,显得痛苦之极。
阎柔顿时怒火攻心,睚眦欲裂。他虎吼一声,战刀横拖,立时将自己面前的敌兵斩杀。随即他奋力跃起,连劈二人,冲到执矛冲杀的三个敌兵身侧。
“杀……”阎柔狂吼一声,不待其中一人反应过来,战刀已经搂头劈下。那人躲闪不及,连人带矛被劈得横飞出去,胸腹被刀锋破开,鲜血伴着内脏霎时喷泻而出。另外二人看到阎柔凶猛,战友惨死,立即被激起了最原始的血性,他们丢下正在应战的官兵,嚎叫着扑向阎柔。
阎柔怒睁双目,再吼一声,迎着两支犀利的长矛就冲了上去。他卡准时机,一把抓住其中一支长矛,手中刀直刺执矛的敌兵,全然不顾另外一支刺向自己的长矛。同时间,阎柔发疯般地吼起来,声若惊雷,好象他的这一吼足以把敌人吓死似的。
阎柔的刀插进了敌人的身体,洞穿了敌人的腹部,一戳到底,直到刀把为止。
敌人的长矛临体,矛尖已入腹部。
说是迟,那是快,从空中凌空飞来一双腿,一双沾满鲜血的战靴狠狠地蹬在了敌人的胸膛上。只听到胸骨断裂的脆响,敌兵的惨嚎,接着就看到长矛随着凌空飞起的敌兵躯体,倒射而去。
救下阎柔的战士身不由己,跌落地面。顿时几把战刀,三四杆长矛几乎不分先后落了下去。
血肉横飞。那名士兵连叫都没有叫出声来,就被乱刀分尸,立时死于非命。
阎柔疯了。死去的都是和他朝夕相处的兄弟。
他恨不能一刀砍去所有的敌人,他一刀剁下敌人的头颅,纵声怒吼:
“兄弟们,杀啊……杀尽他们……”
鲜于辅手执短戟,狠狠的将一个敌人钉在地上。
前面是敌人,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敌人。黄巾军发狂了,他们面对山岗上的官兵发起了最凶猛的攻击,无休无止的攻击。
鲜于辅完全失去了优雅的分度,沾满了鲜血的三绺长须随意地粘在脸颊上,额头上和头发上,身上无处不是褐色的鲜血,有凝固的,有湿乎乎的,看上去狼狈不堪。
他被汹涌扑上来的敌人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自己杀死了多少敌人,也不知道周围有多少战友倒下,他甚至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他只看到迎面扑上来的杀不尽的敌人,看到鲜血飞溅断肢横飞的敌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听到耳边全部都是杀声,喊声,一直没有停歇过的战鼓声。他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动作越来越僵硬,越来越缓慢,他觉得自己支撑不下去了。伤口虽然还在不停地渗血,但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疼痛的感觉。
他守在山岗的正中间,率领士兵们阻击数倍于己的敌人。黄巾军以山岗正面的平缓地带做为自己的主攻方向,他们发起了潮水一般的凶猛进攻,不给死守高地的官兵们一丝一毫的喘息时间。
他看到山岗下又冲上来一拨敌人。
他想喊,想告诉士兵们又有一拨敌人冲上来了,但他已经喊不出来,甚至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他苦笑,他常常以自己的武功而自傲,现在却被敌人杀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随即他发现自己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由于过度用力,他的脸部肌肉都僵硬了。
他手捉短戟,单腿跪在血泊里,垂下了头。他在等,等敌人冲上来,等自己重新蓄积起最后一点杀人的力气。
鲜于银和阎柔几乎同时发现中路的敌人突然退了下去。随即他们瞪大了眼睛,惊骇地吼了出来:
“支援,支援中路……”
“靠拢,向中路靠拢……”
战鼓急促而猛烈地敲响起来,紧张而血腥的气氛顿时压得士兵们几乎都要窒息了。
鼓槌凶狠地敲击在每一个防守士兵的心上,震撼而痛苦。
敌人退下去了,让出一块几十步的空间。在这个空间的后面,竟然只有零零散散的士兵,他们手拿武器,无畏无惧地站在堆满尸体的战场上。
中路的防守部队被打光了。怪不得敌人要稍稍退一下,以便重新聚积力量发动最后一击。
左翼和右翼的士兵都看出了危险,不用军官们催促,他们齐齐发出一声震天怒吼,然后他们就象发了疯一样飞跑起来,他们高举着武器,拼命地叫喊着,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中路。
阎柔和鲜于银,铁钺夹在士兵们中间,不停地高呼着,飞奔着,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敌人冲上来了。
他们也看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