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河内,平皋城。
张瓒仰天长啸,战刀如虹,雷霆劈下,一蓬鲜血迸射而出,惨叫的人头在空中盘旋着,洒下片片血花,坠落城外。
“杀,把敌人杀下去,杀下城墙……”
“杀啊……”北疆将士吼声如雷,血淋淋的武器上下翻飞,一**的人潮掀起层层血浪,向着敌人呼啸杀去。
长矛如闪电划空,“扑哧”一声刺穿了士卒的身体。这位士卒怒吼一声,奋力再进两步,在临死前用尽全身力气一刀插进了敌人的胸膛。两具尸体猛烈地碰撞在一起,然后齐齐栽下了城墙。
弩箭厉啸,两个冲上城墙的敌卒高声惨嚎,连连倒退,就在跌落城墙的瞬间,其中一个敌卒对准杀死他们的北疆卒掷出了手中长矛。北疆卒猝不及防,被长矛洞穿而过,在一声长长的凄厉叫声中仰面栽倒。
城墙上下尸积如山,鲜血如同潺潺溪流,流遍了每一处暗黑色的厚重墙壁。
“轰……轰……”弩炮的吼声在震耳欲聋的杀声里此起彼伏,每一次吼声过后,城外的攻击敌军都会倒下一片。但疯狂的敌军无视生死,依旧踩着厚厚的尸体和血染的土地顽强攻击。
天空中布满了长箭,来往穿梭,肆意吞噬着双方士卒的性命。城中石炮发出的块块大石,在密集的箭阵中一路翻滚着,就像怒吼的神兽,张开血盆大口恶狠狠地扑向血腥的猎物。
箭阵下方,檑木在空中飞舞,火油在空中燃烧,一排排的云梯在檑木和火油的蹂躏下发出凄厉的惨叫。
护城河上,血水流淌,浮尸密布,浓烈的腥臭味笼罩了城池上下。
张瓒轰然倒地。
在他伤痕累累的尸体上,三支长矛在剧烈颤抖,七支长箭摇晃着血糊糊的羽尾,好象在发出阵阵狞笑。
十几个亲卫卒横七竖八地倒在他的周围,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意图冲上来砍下张瓒脑袋的敌人。
北疆士卒如同饿红了眼的野兽,咆哮着,嚎叫着,奋不顾身地杀上去,死死护住张瓒的身躯。
“拖下去。把大人拖下去……”
“挡住他们,拿身体挡住他们……”
“弩炮,弩炮,射……射……”
“轰……”一声巨响,弩炮近距离的怒吼起来。双方士卒就像秋风中的落叶,转眼坠落,站在城墙垛子上的几个敌卒凌空飘起,瞬间无影无踪。
张辽浑身浴血,踉踉跄跄走到张瓒的尸体前,黯然无语。
一阵腥臭扑面而来,血迹斑斑的文丑拄着战刀,一拐一瘸地走了过来。
远处城搂上,鼓声如雷,杀声直冲云霄。彭烈披头散发,带着一队悍卒,正在奋力冲杀,嘶哑而愤怒的吼声回荡在血腥的空气中,久久不散。
“七天了。”文丑低声说道,“我们伤亡太大,这样下去,平皋很难坚持。应该急告颜良大人,请他派兵支援。”
张辽没有说话,脸上肌肉不停地抽搐着,眼里杀气腾腾。
“朱灵发了疯,倚仗人多势众,日夜猛攻,根本不计损失。”文丑咬咬牙,悲愤交加,“文远,这样打下去,我们的伤亡会越来越大,必须尽快想办法遏制敌人的攻势。”
“徐晃大人在成皋和袁熙对阵,管城方向敌军太多,魏续自身难保。敖仓方向的敌人更多,张郃大人有心无力,他如果可以支援我们,早就派兵渡河了。”张辽摇摇头,“颜良大人已经一再来书,目前他手上无兵可调,只能指望关西战场打得更猛一点,逼着洛阳从河内战场上调兵回守函谷关。”
“指望九头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到函谷关,太不现实了。”文丑苦笑,“平皋若失,大军被围河南,我们难辞其咎。还是急书子善(颜良),请他速速派兵支援。”
“颜良大人的军队被袁绍的大军围在荥阳一带,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全军覆没。”张辽想了想,望着文丑说道,“急告邯郸,建议张燕大人立即下令撤军河南。”
文丑愣了一下,“文远,张燕大人说过,在主力没有拿下定陶和昌邑之前,大军不能撤出河南。”
“但事实摆在这里……”张辽手指张瓒的尸体,激动地说道,“现在城下有数倍于我的敌兵,统军大将已经死了两个,士卒折损过半,平皋城还能坚守多长时间,你我心中都有数。为了大军的安全,还是尽早撤出河南为上策。”
四月中,邯郸。
张燕背着手,在大帐中缓缓踱步。
贾诩俯身看着案几上的地图,凝神沉思。
司马傅干手捧一卷文书,望着张燕的背影,欲言又止。平皋城的仗得非常惨烈。虽然杨凤在关西发力猛攻,但袁绍铁了心,就是不从河内调兵回援洛阳,一心要打下平皋,切断北疆军的退路。朱灵得到援军后,不惜一切代价攻击平皋,逼得文丑、张辽频频告急。
“数仓的张郃、王当、张绣三位大人屯有重兵,颜良大人为什么不能调兵回援?”傅干看到张燕转目望向他,急忙说道,“难道敖仓方向连五千人马都调不出来?”
“战局起了变化。”张燕皱眉说道,“高览出人意料地打下濮阳后,高干随即展开反扑。两方兵力接近,高干无法攻克濮阳,必定要向敖仓方向的袁绍求援。”
“濮阳丢失,对中原战局的影响很大。我们可以就近向定陶方向运送兵力和粮草辎重,定陶失陷的速度会更快。一旦我们能抢在曹操、刘备的大军回援之前占据了定陶和昌邑,那么袁绍、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