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來越阴沉。雾气蒙蒙。能感觉到空气里似乎含着一丝潮湿雨意。
韩昭是侠义之士。他担心红丝队长的安危。带着一名哨探。恨不得一步跨回敌营粮草库去。
半路上碰见溃散下來的两名黑衣伤兵。打听到红丝队长已经受伤被俘。韩昭一颗心几乎从嗓子眼里蹦出去。心里大喊:
红丝。对不起。我说过要做你的保镖和卫兵。我失职了。
悔恨交加。心疼更甚。韩昭和那两名黑衣人分手后。大步流星赶路。几乎是拉扯着哨探脚不沾地往前跑。
步履如飞。十余里路转瞬即到。粮草库门外人声马嘶。黑压压聚集了数千人马。韩昭心里暗暗吃惊:深更半夜的。这是从哪里來的骑兵队。
前面进不去。韩昭带着哨探绕到了后面草料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进去。打昏两名散兵。换上敌军的服装。走到了粮仓前面的空场上。
粮仓前面的空场很大。韩昭看到。空场当中的一根木桩上。捆绑着一个黑衣人。
天虽然快亮了。可是由于天气很阴。光线不足。空场上有十余名兵士举着火把照亮。
草料场和粮仓的残余灰烬仍然在或明或暗地闪着亮光。使得灰暗的空气里充斥着刺鼻的烟味。
木桩前面不远处。站立着一位全身戎装的少年将领。十分关注的样子。看着五、六名兵丁大汉手持水淋淋的马鞭。围在黑衣人的身边。
敌营守将下令开始行刑。他的话音未落。第一轮鞭打声呼啸而至。雨点般落在被绑在木桩上的黑衣人身上。
红丝。
韩昭心疼地暗叫一声。眼看着黑衣人的身子随着几条鞭子的挥舞而不停地抖动。
有谁能知道。此刻的红丝是有多么地痛啊……
皮鞭上沾满了辣椒盐水。渗进红丝皮肉上被抽出來的一道道血痕内。痛入骨髓的悲催感受中。他想喊疼。可是嗓子沙哑得无法呻吟。身子无法抑制地痛苦颤抖着。他只能不去想。不去想身上现在有多痛。
。。尽力集中思绪。不要去想身体所受的痛。赶快想点别的吧。嗯。想点别的事。來转移分散一下自己对痛疼的注意力。
红丝心里对自己说着。专注地陷入回忆里。忽然有一件也是有关被鞭打的往事涌上心头。想一想应该是多久以前的事呢。
记得那时候。自己被绑在一根柱子上。那是后花园凉亭的一侧门柱。莫翼郡王替自己求情无效。也被绑在凉亭另一根门柱上。黑蟒皮鞭的抽打虽然不能忍受。可是现在的辣椒皮鞭更难熬。
这一次被鞭打。莫翼郡王还在自己身边。可是他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不仅仅是因为莫翼郡王沒有认出自己。更重要的是。莫翼郡王和红丝之间的立场已经截然不同。是敌对双方的立场。
想到这里。红丝心中有些伤感。混杂着更多的是失望。因为刚才清楚地听见莫翼郡王下令兵士鞭打自己。再也不可能为自己求情了。
敌营守将见第一轮鞭打之后。红丝仍然沒有招供的迹象。也沒有发出求饶惨叫。看了看莫翼将军面无表情地看着。便催促兵士道:
“赶快。犯人不招供。就重重地打。活活抽死他。”
那五、六名手持皮鞭的兵士得令。加大力度继续鞭打下去。第二轮、第三轮……现场只听得鞭声嚯嚯。
韩昭隐身在远处。看见这些敌兵心狠手辣地毒打红丝。愤恨得钢牙几乎要咬碎。几次想要冲出去。都被哨探死死拉住。
哨探双手拉住韩昭不放。劝道:
“韩副将。你不能上去送死。他们人太多。现在沒到救人的时候。
韩昭急的眼眶微红。声音发颤。小声地说道:
“可是。你看见了吗。红丝队长要被他们打死了。我看不下去了。”
哨探向红丝那边望了一眼。见红丝浑身上下鞭痕交错。白色的内衣上身已经染红。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可是沒有办法相救。只能干看着。
红丝已经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鞭子。剧烈的疼痛慢慢地转换成麻木僵板。只剩下微微地痉挛颤栗。残喘呜咽的他还在回忆中游弋着:
记得最后一次和莫翼郡王在一起。是在大草原上遇到了饥饿的大狼群。那时候。莫翼郡王抱着垂危的红丝。对他说着來世相爱的许诺。那个许诺让红丝好感动。
红丝的思维变得越來越缓慢。频临死亡的时刻。他的心地依然是宽容的。沒有恨。能死在故人的眼皮子底下。也是一种缘。
红丝被绑在木桩上。他的身子渐渐地瘫软不动了。如果不是绳子捆得很紧。他早就从木桩上滑落到地面上去了。他的思绪也定格在一个念头上:
。。阿莫……我就要死了。可是……我不怪你。
红丝一直垂着头。看不见莫翼郡王有何反应。善良年少的红丝。下意识地认为莫翼郡王沒有改变。猜想着。如果莫翼郡王认出自己。肯定会勒令兵士停止对自己使用辣椒鞭刑。说不定还会放了自己。
然而。事实上。红丝猜错了。
现在的莫翼郡王已经不是一个单纯心软的男孩子。而是一个在军营里威风凛凛发号施令的少年将军。半年來的军旅生涯。使得他成熟了许多。
莫翼将军一直袖手旁观。看着被绑在木桩上的黑衣人俘虏被众兵士无情地鞭打。既不插话抓紧审问。也不出声喝止。
可是他一点也沒有心软。这个俘虏既然是头儿。是这帮火烧粮草库的黑衣人队长。那么。罪无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