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伤了?
笋尖儿一愣,再去打量那些个站岗的洋人,身子不由一阵哆嗦:外边真乱,到处打仗,那个加拿大如此,怎么美国也是如此?野蛮,好生野蛮!
突闻龙灏负伤,虽说伤到个什么地步还未可知,但最擅察言观色的小太监眼珠立刻骨溜溜转了起来。
横跨白令海峡的风浪、加拿大野蛮人奔牛般的冲杀、美国北部山匪的彪悍伏击……其实早吓破了这个曾以为太后最大的小太监的肝肠鼠胆!
既然那什么龙灏伤了,且在洋人的眼里地位很高,咱家不妨再忍一忍!
笋尖儿终究比几名尿骚伴当多吃了十几年盐,马上回道:“咱家代表天家威严,但也不是一点人情味没有,先探望,再宣旨,也是可行的。”
青枫摇曳,病栋前,没有粉红吊带装的清纯护士,因此也称不上夜勤,但场面却是不差的,午后的暖光下,老斯蒂文森和利兰斯坦福领着一众政府官员,双手交叉腹前,早候着呢。
深目高鼻的洋人,在笋尖的眼里化成了惊诧,这一排,可比什么太和殿的御前侍卫、六部的尚书,要威风多了!
一等公,这龙灏或许还真当得……[
笋尖至此,心里方始收起对龙灏的轻视,端端正正摆放好了态度。
暂且按下小太监的心思不表,龙伯与老斯蒂文森等官员寒暄一下,便着急地要去见龙灏。
长途跋涉,为的不就是探望龙灏的伤情吗?
此时,一切事情,都得靠边。
“北海伯爵在二楼休息,生命碍。但却……”主治医生是名洋人大胡子,他没有小看黄皮肤的龙伯,而是很诚恳地叙说病况。
如今在旧金山,华人可是翻身做主,识相的白种人,都不会去露出敌意。更何况,来人受得起市长的亲自迎接,来头必定不小,应该是北海伯爵的家属什么的。
医生又不是傻子,恭敬的表现,实诚的回答,实属再正常不过。
“还没醒吗?”
龙伯脸色阴阴沉的,看不出太多的表情,但不高兴是肯定的。他瞥了眼鸳儿:“治了这许久,没好转么?”
“医生说没有……”
“医生?哼!”
龙伯鼻腔里喷出一道气,甩手不再理鸳儿:“勃淘,带上你的人,随我去探望少爷,竿子、天阳、甲第也来……其余人,楼下候命!”
看得出,鸳儿照顾龙灏‘不用心’。引得龙伯非常不满。
鸳儿被叱了,也没被龙伯点名同行。但要去看龙灏,她自然也是跟随着上梯。
“你也来?不是说了,其余人楼下等吗?”龙伯在楼梯上一驻足,回头盯着鸳儿问。[
“我……”鸳儿脸蛋一垮,眼圈立刻红了。
“连少爷的病情也不知,还要那洋医生来告诉我……哼哼。鸳儿,你自己说,要你何用?”
“龙伯,事情不是……”
“不是怎样?我看你也破了身子,却没有怀上少爷半点骨血。要是少爷这次……你也有罪!”
龙伯的话极重,鸳儿听后,脸色唰的变白,纤弱的身子一摇,几乎要跌下楼梯。
她是龙灏侍女,暖床不是秘密,但这‘后之罪’当众被宣之于口,便让她这女子,地自容、颜面全失!
鸳儿失魂落魄地站在梯子,也不管龙伯等人继续上楼,倒是笋尖儿滴溜溜地转了下眼,似乎明白了:龙灏的伤貌似很重,否则,骨血这种话怎会随意说出口?那可是人近临终才会考虑的事情吧?哎,要是龙灏死了,太后的差使我可怎生完成呢?
想及此,笋尖有点急,便也偷偷想上楼,不过他那身僵尸服显眼得不得了,刚上了几步,一脚飞来,直把他砰的踢到地上,摔了个滚地葫芦。
“这是天使,你,你怎能动脚?”
几名小伴当连忙扶起笋尖,沙哑着嗓子怒叱。
“动便动了,你们要怎滴?”
飞腿的正是鸳儿,只见她红着眼圈,杏眼含怒,很显然,方才受的气,全部发泄到了这帮倒霉的太监头上。
“咱,咱家要告诉龙灏,令他休了你这刁妇……”
合该笋尖遭此一劫,摔得七荤八素的他,口里竟吐出这话。
“告状?休了我?死太监,我让你开不了口……”
鸳儿跟在龙灏身边这么长时间,根本不畏惧皇权,更别说几个看着就烦的清廷太监。
于是乎,拳脚如雨般落了下来……鸳儿提了楼梯旁的一只石膏雕像,河边锤打衣服般不住往下砸,砸得鬼哭狼嚎、抱头鼠窜,直把旁人看得目瞪口呆。
利兰斯坦福、tk摩根、老斯蒂文森等人纷纷避退,暗呼:真没看出来,鸳儿小姐发起火来,竟这般骇人!
不提鸳儿拿笋尖等太监们撒气,龙伯等人已上了二楼,尽管以龙伯的修为,能听到楼下的骚动,但这会儿,他的心思都牵挂在龙灏身上,哪会管几名臭嘴太监的死活?
二楼。
龙灏的病房很好辨认,门口就是一坛坛的鲜花,色彩艳丽、生机盎然,花卉是美洲热带特有的品种,以龙伯的见识,根本叫不出名字。
不过龙伯需叫出花的名字,因为花坛中央,还有一个人比花娇的俏佳人,论多么美丽的花朵,在她精致雕琢的容颜下,都相形见绌。
仙露公主,梅丽莎!
没错,站在病房门口彷如迎宾客的佳人,就是梅丽莎,她一身素缟、不施粉黛,但饶是如此,也吸引去了大部分的目光。
漂亮了呀,比在华夏镇时还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