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笑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胳膊。
“你这个拧像蚊子叮一样,一点也没感觉,不像我妈,她拧我一下,我要疼上半天。”
他少有地提到他母亲。
她忍不住追问:“伯母对你很严厉吗?”
他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我爸死得早,我们孤儿寡母无论在哪都被人欺负。我受不了了就反抗。所以,为了我跟别人打架的事,她没少打我。她打完了,我没哭,她倒哭了。她说,她不管我严一点,我要学了坏道,她这辈子就没指望了。”
他沉浸在往事中,神情逐渐变得黯淡伤感。她忙宽慰他:“你妈其实是很疼你的。”
听她这么说,他的脸色稍缓,“是呀。她怕我在别人家受气,一直不肯改嫁。”
“如果我是她,我也不改嫁。免得让我的孩子受苦。”
“你这人,瞎想什么。”他用食指轻弹她的前额。
她感到有点疼,立马不依不饶跟他撒娇。
他怕了她,赶紧好言相哄。
他的高兴劲还没过,他的忧患意识如云海般升腾上来。他立即给她下达指令:“你马上暂停工作,安心待在家养胎。这两天我托人找个可靠的保姆,保证你们母子一日三餐营养均衡。哦,不对,听说怀孕的人要一天吃五餐。这五餐可不能胡乱吃,要吃得营养科学。这样吧,明天我抽空陪你到a市做个全面检查,再跟医生请教相关知识。”
见他如此上心,她很高兴。但高兴之余,想到她目前的身份,她心里不免惴惴不安。
她的心思很快被他看出来了。他向她保证说:“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我决不会让你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
第二天,他们去看妇产科特需门诊。
不咨询不知道,怀孕是件多么麻烦的事。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女医生待她非常热情,给了她很多忠告,包括,孕妇保健,孕妇饮食,孕妇注意事项,孕妇禁忌,孕妇运动等等各种孕妇知识。
颜妤听到后来,神经已经麻痹,精神非常困顿,鼻子里只有敷衍了事的哼哼声。他站在一旁听得仔细,不漏掉一个小细节。
“……由于预产期临近,准妈妈对分娩的恐惧和焦虑会与日俱增,最好的办法是让准妈妈了解分娩的全过程以及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我知道有家孕妇学校办得不错,在那里你们可以了解分娩有关的医学知识,以及分娩时如何配合,这对减轻孕妇心理压力,做好怀孕保健很有帮助。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参加。”
颜妤条件反射推辞说:“不用了,我们住得太远,不方便……”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插进来问:“在哪?她长途奔波不方便,我一个人参加可以吗?”
“当然可以。有些动作学了以后,你回去要教她做。”
回程的路上,她问:“你不怕难为情吗,去学人家孕妇的动作。”
“只好搁下这张老脸不要,不然,怎么办?”
“你妈,还有美珍,她们没这么折腾,还不是一样把孩子生下来了。”
这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说完,她就后悔了,果然,她看见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暗暗自责,自己太不懂事了,口不择言,去揭他的伤疤。
她逃避似的静静望着窗外,不敢再出声。
好半天,他才说:“今非昔比,我怎敢掉以轻心。”
颜妤不知他怎么跟史老板谈的,反正她现在不用去上班,但工资还会按月打在她的卡上。她每天早晨出门后,走到街角,就有一部车停在那,把她接到公寓。中午他会尽量抽时间回来和她一起吃午饭,然后她睡个午觉,醒来后,看一两张牒,或者翻翻书报杂志,再吃些点心。很快,时间一晃而过,她像下班一样按时回家。
她这样安逸地过了几个星期,没人看出异样,但她还是时刻提心吊胆的。
他的业务如火如荼地拓展着,颜妤几次想催他赶快办婚宴,可看他忙得脚跟不着地,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既然他说过,他会给她一个交代,她相信他能做到。她这样安慰自己。
一天,他在她面前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是他的律师打来的。电话里跟他谈法院、赔偿,对方死活不同意什么的。
颜妤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做生意的人,总要碰到一些经济纠纷,不是他告别人,就是别人告他,用不着大惊小怪。
可他自从接了这个电话后,一直闷闷不乐。
几天后,他说他要离开小城几天,去a市处理一些事情。
他一走就是一个星期,她间或接到几个问候的电话。
这天,她正在公寓里看电视,忽然听到门铃响,她认为是他回来了,兴冲冲地去开门。
门一开,她看到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站在门口。
她诧异地看着她们,出言询问:“你们找谁?”
老妇目光带着敌意地问她:“刘永是不是住在这?”
她丝毫没有觉出有什么不对劲。虽然她不知她们是谁,但听老妇提到刘永,就应道:“是啊。”那两个女人的脸上立即露出浓浓的怒意和凶光。
老妇骂道:“那小子的魂果然被这个骚狐狸精勾走了。”
她一听,马上感觉她们来意不善。她想将她们拒之门外,那年轻女人手撑在门上,她根本关不上门。
那个老妇推搡她往里走,眼睛东张西望,嘴里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