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商团体之所以在兑换银钱方面乱开价码,说白了就是和严鸿闹别扭,当然严鸿若愿意当冤大头,那么这个钱也是不赚白不赚。如今听严鸿说,竟然还有更重要的两桩买卖。他们毕竟身为商贾,逐利乃是本色,当即道:“不知钦差大老爷,还有那两桩生意?”
严鸿不慌不忙,取出一张纸来:“我欲在这大同开一家货栈,需要以下货物,却不知各位是否愿意入股,或者帮忙进货?”
几个晋商接过纸张一看,上面有布匹、碗筷、衣服、头饰、杂粮等等,都是些日用品。每一个下面还写了数字,额度倒是不少。田仲光问道:“大老爷,这些货物,大老爷却待进来卖与谁?”
严鸿笑道:“本官看边地有军户数十万,谁少的了日用?因此想开设一家货行,卖与边军、眷属。边军在此购买,可以赊购,待等军饷发来,直接扣除,如此岂不方便?不瞒诸位说,本钦差为计量,专门请了数百名北地行商,这才计算出这些最是好销的货物,以及数量多寡、随行价格。不知诸位员外,是否有兴趣一起来?”
这几个员外心里嘀咕,怪道说这些天大同不知出了什么事,过往小商小贩都被锦衣卫给拿了,听说抓了几百个,全部关在钦差行辕里。大家还都说什么事呢,感情是严府长孙想要拷问生意经啊。
晋商做生意,便是不拒涓流,以成江海。自然也不会拒绝小生意。严鸿这桩生意最大的优势,在于严鸿本身的身份,是严府长孙。若是大家搭伙了,自然不但可以免除三十税一的正税。 [那些苛捐杂税。不过,这帮晋商中的领头人,原本家族中就有读书人,对此事倒也不算太热心。尤其军户人数虽众。长期被杨顺剥削。都穷的掉渣,购买力也很一般。一般的游方货郎,便足以供应。真要是严鸿领头带着几大商人搞个什么货行,能够做成多大生意,还在未知。因此单说严鸿这货行。对晋商的吸引力并不是特别大。几个晋商都暗自摇头,有的还冷笑道,这纨绔据说在北京城也是管生意的,怎么想得出这种主意。你就算真有这想法,有我们商帮在此,怕也要和你争一争生意。
严鸿却又道:“除了这些日用杂货,边境还有何特产可以出。有何需求可以入,咱也都能一起做做。横竖只要不违反国法,取有余以补不足,却也是咱商家的德行啊。”
严鸿这句话说来。几个晋商心中都是一跳。听严鸿这题外话,分明是暗示,除了做军户日用生意,莫非还可以参与境外走私?要知道彼时蒙古多产马牛,而又急需中原的布匹、铁锅等物,虽然朝廷方面以蒙古是敌人,禁止通商,但私下做的不在少数。比如杨顺便偷偷默许开了边市,一手捏着国法,一手捏着刀柄,从中谋取暴利。这帮晋商,哪个没有参与其间?只是利润大头却都给了杨顺。如今听严鸿的意思,是要和几大晋商合伙,直接开整。这做起来,可又比杨顺这一套要顺当多了。几个晋商深知边贸的油水,被严鸿这样一勾引,禁不住就有些动心。
严鸿如何看不出这几人的表情,口中继续道:“这第二桩,诸位员外多多合计。还有第三桩,近来天家或有开海之意。海外物产丰富,与我天朝互通有无,自能利润颇丰。只是要外出通商,一须有引,二须有钱,才能造船出海。本钦差船引倒是能弄到一些,手中银钱却不足。晋商财力雄厚,名声在外,诸位员外若有意,回头大家也可凑合凑合银钱,同舟共济。”
严鸿这话说出,几个晋商的眼光顿时直了。他们如何不知海外同番获利巨大,只是朝廷海禁甚严,山西又离海太远,在沿海没有太多根基,更不比浙商、徽商,靠海吃海,能够依仗家族势力与本地人脉,私下勾结商盗。听得朝廷可能会开海的风声,晋商自然也动起了脑筋。而严嵩长孙严鸿乃是开海派先锋人物,二下江南,一赴壕境,这些消息也是尽人皆知的。而据晋商在朝廷里的关系人物提供的线索,到时候很可能船引就是由这位年仅二十余岁的锦衣官发放。如今听严钦差的口吻,似乎有同晋商联手进退之意。这其中蕴含的商机,傻瓜也知道什么意思。
几个晋商对看一眼,范一同暗自咽了口唾沫,尽量不动声色道:“严钦差却也听得我晋商的虚名。其实我晋商不过是吃苦耐劳,挣点儿辛苦钱,财力雄厚云云,实不敢当。不过,这为人诚心,一诺千金,相与同盟之人,必然同甘共苦,这一点确是自诩当之无愧。开海通商,利国利民的道理,钦差自然是比我辈要看得透的。但不知钦差意欲如何做这生意。”
严鸿呵呵笑道:“本钦差此次,先问诸位员外的意思。若是诸位员外皆有心,那自然合作方式多得很。这初期么,无外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共同去朝廷办下船引来,造船出海。所得利润,预先约好,如何分红。若有意外,也是损失共担。这些诸位都是个中老手,本钦差倒也非完全一无所知,届时办起来,想必也是顺当。本钦差此次来宣大,还要多待些时日,到时候与诸位员外畅谈商道,却也大有机会。”
几个晋商听严鸿这般说,心中都是一喜。梁孟明笑道:“不想严钦差相府长孙,文武双全的一代青年俊杰,对咱们这四民之末的商贾之事,却也如此精通。”
严鸿摆手道:“员外此言差矣。士农工商,不过是言民间四种本职,何必硬要分高低贵贱?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