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学之亲自扶起那年轻人,劝道:“贺羽,你且起来,你父亲若真是冤死,我定当要为他洗刷冤屈的。”说完,转头向韩漠道:“韩世侄,这位是贺达的长子,姓贺名羽!”
韩漠点点头,道:“节哀!”
贺羽眼圈通红,眼泪未干,向韩漠拱拱手,才道:“家父确实是被逼死,大老爷,你看这个,这是家父临终前留下的血书!”说完,从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纸来,呈给了贺学之。
贺学之看了一眼,便将血书递给了韩漠,道:“世侄,你且看!”
韩漠接过,打开血书,只见上面字数不多,但却殷红可怖,还真是以鲜血所书。
“欺人太甚,天理不容。悠悠天地,何处雪冤?”这十六个字下面,正写着“贺达”二字。
韩漠看了贺学之一眼,只见贺学之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看起来颇有悲愤之色,将手里的血书递给旁边的贺知县,道:“贺知县,这起案子,发生在你的辖区,该由你来细查!”
贺知县接过血书,只看了一眼,立刻道:“这却是贺清吏司的字迹,我是见过的,绝不会有假!”咬牙切齿道:“如此看来,贺清吏司真是死得冤枉啊!”
贺学之一副感叹之色,长叹一声,闭上了小眼睛。
韩漠淡淡一笑,问道:“贺知县以前见过贺清吏司的笔迹?”
“见过见过。”贺知县不迭地点头:“同僚相叙,贺清吏司精于丹青妙笔,时常提上几幅好字,我是铭记心中的。”
韩漠摇摇头,不动声色道:“这不对吧?”
“韩将军指的是?”
“贺知县,这是以手指上的鲜血所述,贺知县平日所见,应该是贺清吏司以毛笔着墨所写吧?这手指与毛笔之间,那是相去甚远,字迹已然变形,怎可能是一样的?”韩漠淡然道:“贺知县莫非曾经也见过贺清吏司的血书?”
贺知县一愣,尴尬不已,不知如何应答。
贺学之皱起眉头,却见韩漠已经凑近过来,附耳低声道:“世伯,贺清吏司或许真是冤屈,但是咱们提供证据时,一定要谨慎小心。贺知县一眼就看出这是贺清吏司的笔迹,那是说不过去的,我倒罢了,但是到时候别人来调查,或者有其他人从中作梗,别人以此为漏洞,便能给贺知县找到不小的麻烦……世伯,你说是吗?”
贺学之眯着眼睛,本来皱起的眉头展开来。
他禁不住狠狠瞪了贺知县一眼,这才笑呵呵地向韩漠道:“世侄说的是,咱们做事,那是要谨慎才是。不过这血书应该是贺达亲自所书,若是有人怀疑,咱们可以让仵作验血,看看这血书上的血迹与贺达的血液是否相同。”
韩漠道:“我想也不会差。照着血书看来,贺清吏司自尽,莫非真的是因为受到苏侍郎的侮辱,这才看不开?”
贺羽已经跪下道:“求大老爷,韩将军和知县大人为家父做主!”
此时队伍已经靠近,哭哭滴滴之声更盛,凄凄惨惨戚戚,白幡在空中随风飘动,更是有不少百姓已经离得远远的往这边看。
贺学之皱着眉头,走到县衙西院大门前,高声道:“苏侍郎在吗?在下贺学之,贺大人能否开门说话?”
他话声刚落,就听到屋子里一阵骚动,更听到苏克雍大声喝道:“你们不必拦我,我还怕他们不成?本官秉公办事,神鬼不惧,闪开,谁再拦我,本官必定重责,打开了门,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将本官怎样!”
听他话的意思,显然是他的部下的官员将他拦住,怕开了门后,出现更大的变故。
那西院子里一阵嘈杂后,忽地安静下来,过了片刻,那大门“嘎嘎”地缓缓打开,苏克雍阴沉着脸,背负双手,站在大门后面,高声道:“苏克雍在此,你们想如何?”
宜春一众官员士绅顿时都往大门处靠,人群密密麻麻,一时间便将大门堵住,只不过此时贺学之正站在大门前,却没有人敢冲进院子里去,不过看这一众官员士绅的架势,只要贺学之轻轻摇摇手指头,势必如同洪水猛兽般冲进去。
贺学之盯着苏克雍,拱了拱手,道:“苏大人,打扰了!”
苏克雍冷笑道:“贺大老爷,你带着一大帮子人,是想绑我,还是想杀我啊?苏克雍人头就在项上,你们尽管来取。”
贺学之岂会被他这言语激怒,淡淡一笑,道:“苏大人误会了。我是刚刚得到消息,听说苏大人这里被围,所以才匆匆赶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哦?”苏克雍一脸不屑:“贺大老爷如今可知是什么情况?本官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我堂堂吏部侍郎,奉旨来到宜春彻查案子,这一大早,却听到这外面喊声震天,更有人扬言要取本官性命……这宜春的官员,就这般没有规矩?当了这么多年官,他们其他的没有弄清楚,难道这以下犯上的大罪也弄不清楚?”
苏克雍的声音极大,众官员听他这样说,更是愤怒不已,不少人更是握起拳头来。
那吏部的官员,更是心惊肉跳,他们已经看到眼前的局势,不说衙差护卫们,只说这上百的官员士绅,正要冲进来,那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在他们看来,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只能是忍气吞声,低声下气地抚慰着一群人,万万不能让事态继续扩大。
可是苏克雍到了这般田地,兀自傲慢不屑,这不但不能平息事态,反而会更一步加剧局势的严重性。
不但外面的官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