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园书房内,徐先生依旧是赤身坐在大浴桶中,这已是两天来换上的第十三次热水,水中添加了大量的药材,药材的效用,主要是活血以及养气之用,目的就是要打通他体内不畅的气血,只有血气畅通,他的功力才能恢复。
贺学之坐在屏风对面,等到徐先生调息过后,才将发生的事情对徐先生说了一遍。
徐先生淡淡道:“想不到这年轻人竟是好深的心机。他从暗处着手,找到一处极其有用却又不被我们注意的突破点,主公,你我都是小瞧他了。“
贺学之皱着眉头道:“看不出那小子年纪不大,但是做事却这般阴险狡诈。司徒静那蠢货,当初若不是因为贪恋美色,与大鸿米店牵扯上关系,也不会出现大鸿米店独霸米市这档子事,否则韩漠找不到机会,我也不会陷入如此被动之地。”
“主公,韩漠既然有心来找事,那么即使没有大鸿米店的事情,他也会从其他地方找到机会。”徐先生平静地道:“刁钻之徒,总是能找到刁毒的空子。”
贺学之冷冷笑道:“韩玄昌倒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嘿嘿,就如同他们韩家那群人一样,一个个假仁假义,心思诡诈……先生,我们第二策刚刚启用,准备以宋车儿之死缠住他,但是这一策尚未起到效果,他却给我们来了一个大大的反击,是不是该以第三策应付?这第三策,又是如何一个说法?”
徐先生轻叹道:“在下本以为,以韩漠之年龄,也用不着我们用第三策,想不到还真是要我们动用这一招。”微一沉吟,终于道:“主公,这第二策,咱们不要懈怠,能够尽可能的分散韩漠的精力更好。让司徒静教教那妇人该如何说,到时候让那妇人咬死韩漠的罪责,韩漠想摆脱,那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了。此外,这第三策说是一策,还不如说是我们的一种应对姿态,那便是……争!”
“争?”
“不错,处处争,事事争!”徐先生道:“既然韩漠已经露出了底细,我们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在宜春郡翻江倒海。他虽然身为护粮官,但是这终究是和家的地盘,天时地利皆在我方,我们便是要在明面上,处处制肘于他……他每做一样事情,我们都要与他为难,让他焦头烂额……他总不敢真的用御林军杀人吧?”
贺学之似乎明白什么,冷笑道:“不错,这终究是我们的地方,他一个黄毛孺子,我看看他究竟有何能耐?既然他不是好歹,也就莫怪我贺家拿他开刀。“
徐先生缓缓道:“主公,如今大鸿米店的粮仓,是控制在韩漠手中?”
“不错,他调了上百御林军,护卫大鸿米仓,没他允许,谁也不能接近!”贺学之道:“我本想拖到官仓无粮,到时候只要一挑动百姓,韩漠便是大祸临头。但是如今这大鸿米仓储粮丰厚,应该不下于三十万斤粮食,有了这些粮食,那臭小子又能支撑一段时间了!”
徐先生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道:“主公,控制米仓,未必等于粮食就是他的。”
贺学之叹道:“先生不知,他既然是护粮官,而大鸿米店又是天价售粮,触犯了王法,这韩漠要征调大鸿米店的粮食救济灾民,我们也是没有理由去阻止。我若出面阻止,韩漠定然会将事儿传开,到时候百姓便认定我贺家为保住大鸿米店而不顾百姓死活……这对于我贺家的威望打击极重,所以我们贺家是不能出面阻止他征调粮食的!”
徐先生微微笑道:“这个道理,在下是明白的。不过在下却是另有其意!”
“哦!”贺学之眼睛一亮:“先生的意思是?”
“韩漠错就错在,他这批粮食没有迅速运回官仓!”徐先生淡淡笑道:“如此一来,就留下了一道足以让他致命的漏洞!”
贺学之有些疑惑不解。
徐先生轻轻道:“放火烧粮,万劫不复!”
贺学之吃惊道:“烧粮?”
“这是最致命的一招。”徐先生淡然道:“主公,如今大鸿米仓不过百人守护,能够容纳三十万斤粮食,米仓一定很庞大,区区百名御林军,绝不可能守护的密不透风。”
贺学之点头道:“先生之言甚是,这大鸿米仓,原来的仓库就不小。后来将米市经营权交给洪家之后,他们更是加修了粮仓,新老粮仓加起来,占地极广,百人之力,绝不可能守护的密不透风!”
徐先生道:“那么主公何不派人潜入粮仓,烧毁粮食。这样一来,韩漠控制下的粮仓被烧,几十万斤粮食化为灰烬……到时候不用主公出手,只怕就有很多人要取韩漠的性命了……御林军守卫不力,活命的粮食付之一炬,无论官方民间,这都是无法交代的事情……!”
贺学之并没有立刻兴奋起来,而是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以三十万斤粮食的代价去整垮韩漠,或许代价很大。”徐先生看透了贺学之的心思:“但是韩漠真要惹出乱子来,我们损失的,或许远远不止这些!”
贺学之叹了口气:“其实洪家的粮食,我也曾想过,那时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发出去给灾民,更是增添我贺家的威望……!”
徐先生平静道:“一切还是由主公定夺!”
贺学之沉吟着,小小的眼眸子里,终于现出寒芒。
……
……
夕春城外,十几处灾民聚集区都没有多少生气,离城区最远的一处聚集区,不过三两千灾民,这里的巡逻兵士,那自然也是极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