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打着鼓,上前摸了一下遥光的额角,烫得他手一缩,随后赶快又拖又拽的将被子拉好,瘫坐在床侧。
因着遥光的病情看上去很严重,他坐在一旁不敢离开。
时间一刻刻过去,他闲得无聊,便想说些什么,万一遥光听到声音醒了呢?
“……今天我去看姐姐了,她好像很忙的样子,”之前每天,白舟都会絮絮叨叨的说一说安宁的近况,今天也不例外,“我告诉她你病了,她可着急了,本来想和我一起来,但是被属下拉住了,所以现在只剩我一个在这里。不过没关系,等她忙完了,一定会赶过来看大哥哥的。”
这些话自然都是他胡编的,起初遥光问起,他说得还很磕绊,到后来遥光不问了,他反而编得越来越流畅,虽然他拿不准遥光有没有信。
也许信了吧,否则怎么甘愿在这里一日日等下去?白舟托腮胡思乱想。唉,也不知道姐姐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人看起来好像很熟,但又好像不是那么简单的关系。
昏睡中的人听不到任何声响,他睡得很沉。白舟说了老半天不起作用,只好趴在床边合眼休息。
梦境不能相通,他不知身边的男子已在梦中走了很远,陷进回忆里。
那是他与她两人的往昔。
他还记得初遇她的日子,每次回首,都会见到她的背影,那个女子无拘无束,嬉笑无忧,狡黠的思量着退路,可以在所有危险的关头溜之大吉,随时舍他而去。
她说“兄台道行高绝,有劳了”,她说“仙君法力无边,定能一举降服凶兽”……唯独没有想过退回他的身边。后来,她质问他,她的兄长死了,他为什么还活着……一剑刺下,决绝至极,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
时至今日,伤口依然火烧火燎。他难受过、心痛过,却不曾怪她。
数日前再次相见,他惊讶中又生出几分希冀,深觉上天有心,总能将她送到他眼前。
只要见到她,一切都无所谓了,只要她一落泪,他就会彻底沦陷。
他生来不觉得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他的,太子的名号、手中的仙剑……都是旁人赐予的,唯有凡间那段记忆、那个女子是真正属于他的。
于是他心甘情愿,宠得她肆意妄为。
世事变迁,只剩一句“没关系”,留给他自己。
时光有时很短,有时很漫长,过客匆匆,只有她牢固的占据心扉,不曾有片刻剥离。
他在梦境里挣扎,没人知道他浑身的伤是怎么熬过来的,每一次昏迷再苏醒有多困难……其实,不过是想再见她一面罢了。
眼睫微动,他终于挣脱疼痛,于黑暗中缓缓睁开眼。
白舟恰好醒来,揉了揉眼睛,惊喜的道:“大哥哥,你醒啦!”
他嘴角牵出一抹弧度,探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了句:“多谢”
白舟忙摆了下手,道:“没事的。你等等,我去给拿水。”
他返身边倒水,边继续乱编道:“我……我一会出去跟姐姐说一声,她知道你醒了一定很开心。”
遥光目光暗了一下,什么都没说。那神情却落在了白舟眼里,他顿时噎住,脸上红了一红,心里不知怎么升起无比愧疚的感觉。
看着手里的水,他咬了咬唇。
“大哥哥,你想见姐姐吗?”
遥光看向他。
白舟深吸一口气,似是鼓起勇气,小声道:“我知道她在哪儿,我帮你!”
遥光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