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沌,意识空间充斥着不知名的液体,黏性十足,其中有一人被液体重重包裹,缓缓地在液体中漂移着。
那人一脸茫然,双眼中满是疑惑和恐惧,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自己来于何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名字。他只感觉自己被不停地挤压、揉捏,他感觉不到空气的存在,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就像一条快渴死的鱼,他张大嘴,不住地喘息着,可是口鼻之中不断灌进来的不是他期待的新鲜的空气,而是粘稠的液体。
远处突然出现了一点光,他想向那道光伸出手去,于是他抬起了手臂,却感到了莫大的阻力。
突然他的耳朵清晰了,一句句谈话传入他的耳朵。
“他不行了,怎么表现这么差?”
“好歹坚持了三十个时辰,也算得上差强人意。”
“这启源阵每开一次都耗费不菲,为什么会用在这个废物身上。”
“真人的决定,你我哪有置喙的余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就好。”
“我只是不明白……”
“好了,你若是改改这个脾气,现在早就上去了。”
“哼……”声音倏忽远去,一切重归寂静。
粘液再次充斥了他的双耳,而此刻,他的双眼却又重归清明,在他眼前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广场。
数名身着长袍的老者看着眼前跪着的一个小孩,眼中神色各异,有惋惜,有厌憎,有爱怜,有忌惮。而那个小孩只是颤抖着,低下头看着光洁的地面倒映出自己惊慌的脸。他已经跪了三个时辰了,两个膝盖在冰冷的地上,由痛苦,到麻木,再到失去知觉,
带着爱怜之色的老人以一种十分温柔的语气开口:“小达,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孩沙哑着嗓子道:“我不知道。”
另一个老人紧皱着长眉,喝道:“说出来,为什么你能操纵魔气,你可知你的长云表哥被你害得根基尽废,一生残废!”
小孩深深低下了头。四个时辰前,比武小斗,他与长云抽到了同一个号码。就在他即将不敌时,心脏忽然狠狠地脉动了数下,一股莫名的力量涌上了他的四肢,然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待他醒来,自己已经在铁笼子里,四位族内长老分镇四角,如临大敌。
从那些长老的视角看,比武中小孩即将被长云一掌打中时,气息骤变,四肢猛烈抽搐,双眼变得猩红,就连十支手指的指尖都带上了隐隐的血光。就在所有人极度震惊之时,小孩迅速出掌,击飞了长云,打得长云口吐鲜血,胸口也凹陷进去,一时间生死不知。
四位长老当机立断,迅速出手,不想小孩原本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修为瞬间暴涨,竟险些从四位长老联手中逃了出去。好在长老们经验丰富,才制住了小孩。猩红很快从后者眼中褪去,就成了现在这幅场景。
现在看来,小孩是不知情的,那么怎么处置他就是一个大问题了。四位长老一位是小孩的长辈,一位是长云的长辈,另两位也有不多不少的纠葛,一时间竟都犯了难。
最后族长闻讯赶来,一锤定音:“不管张达是否知情,既然身上附有魔气,就一定有魔族血脉,非我族类,诛之!”
这对小孩来说犹如天打雷劈,世界一下子崩塌,他身体委顿下来,眼中再无神采。
就在行刑之际,他的父母拼死救下了他,父亲断后,被追兵砍成了血人。母亲也伤重不治,在勉力将小孩带到一处荒凉地界就撒手而去。
他支撑着将母亲埋葬,磕了几个响头,又向父亲的方向磕了几个,然后站起来,向着远离家族的方向走去。
此刻他的心中无念无想,只是回荡着母亲临死前的一句话:“就算你被魔气感染又如何,你终究是我们的骨血,你让我们怎么忍心看着你就这样去死。”
这一日,张达长大成人,带着沉重的悲伤,他改名奎达,走进了塑城。
城里喧嚣热闹的画面再度远去,他眼中出现了一片红。
看着墙上大大的喜字,他醒悟了,洞房花烛夜。谁又是这对佳人呢?
房门打开,一对满溢幸福的男女走了进来,郎才女貌,新婚燕尔,这就是婚礼的主角了。
就在两人浓情蜜意地牵着手在桌边坐下的时候,男的突然脸色肃穆:“娘子,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女子温柔轻笑:“相公,你我夫妻二人本是一体,但说无妨。”
“其实我身怀魔种。”男的又将少年之事一一道来。
女子掩口,勉强笑道:“不妨事,天色已晚,我们该歇息了。”
两人吹熄了红烛。
清晨,男子醒来,枕边人已不知去向。
血色再度攀上了他的双眼,他知道自己不能怪妻子,但他无法控制。又一次失去了知觉,再睁眼时,血流成海。他在那一片扎眼的猩红中找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女子脸上还残留着微笑,躺在地上的手边不远处是一个精致托盘,一碗白粥打翻在地,原来女子不是背负了他独自离去,只是早起为他亲手做了碗粥。
他悲痛欲绝,又一次跪在坟前,墓碑上写着爱妻两字。
塑城的惨剧很快被人发现,震惊修真界,曾有擅长天机的出手推衍,得出是魔头作乱,却始终抓不到凶手。
从此,不知何处的一个偏僻酒馆里,就多了一个借酒消愁的罪人。在连年的宿醉之中,他将自己的记忆封印于心,开始四处闯荡。
之后,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