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攸宁无奈的想,原来当一个红颜祸水,这压力还是挺大的。
吴惜君无意识的咬着下唇,今日宫中大宴,能到场的无不是朝中三品及以上的高官,这么多人反对,陛下一定会重新考虑赐婚之事的。
她隐秘的向站在大殿一侧的少女投去一个轻蔑的目光,即使是公主又如何,若是陛下为自己和太子表兄赐婚,这大殿上定然一个反对的人都无。
好巧不巧,师攸宁正将吴惜君的目光收在眼中,她微挑了挑眉,今日吴惜君怕是要失望了,楚帝如今看似神色平和,可平和却不代表可欺,雷霆之怒前的平静罢了。
这大约是大楚官员最为齐心的一回,七八个在大楚前朝占据重要位置的官员慷慨陈词之后,在坐官员像是事先演练过一般,齐齐跪拜在地,数十人的声音响彻大殿。
跟在这些大臣们身边的女眷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只悄无声息的随着自家的父兄、夫君或者儿孙跪了,一时间大殿上还端坐的人不过寥寥数人,都是些皇室子孙或宗室之流。
他们说:“请陛下三思!”
“好一个万众一心!”楚帝往后一仰,帝王之气尽显,他沉迷酒色浑浊了十数年的眼眸在这一刻清冽无比,师攸宁偷觑了一眼,竟觉不愧是父子,楚帝此时的神色,竟与在回京途中萧引之杀敌之时的决断寒冽一般无二。
她听到楚帝一字一顿道:“只是君无戏言,众卿想跪,想喊,那就一直跪下去,一直喊下去,看看朕的江山,会不会因为这一道赐婚圣旨而亡!”
上坐的帝王将亡国之词都毫不忌讳的说了出来,大臣们惊骇莫名,连声道:“臣等不敢。”
只是不敢再逼迫帝王,却将目光放在了站在大殿一侧的少女身上。
嗨呀,这是柿子要捡软的捏
师攸宁自觉挺无辜,历朝历代亡国的不知有多少,其中将缘故推在女子身上的可不少,这就有些无耻了。
御史张浅率先往师攸宁站的方向膝行两步,坚毅果决的在地上咚的叩首,而后挺直脊背道:“公主殿下,臣愿护送您回楼月国。”
“公主殿下,臣等愿护送您回楼月国!”
又有无数的臣子道。
其实这话翻译过来,便是大楚不欢迎你这位番邦公主,还是识趣些哪里来的回哪里去的好。
若是寻常女子,怕是早已被这样的阵仗吓呆了,师攸宁刚要说话,她已被一股大力拉扯的后退一步。
高挺的脊背挡住了师攸宁被张浅,被百官威逼的目光,是萧引之,她听到他轻如薄雾却有万钧安抚之力的话。
他说:“别怕。”
师攸宁抿唇,她的确是不怕的,毕竟自己可是堂堂的鬼差大人,可还是不一样的,在以人身站在这里,面对无数谴责愤恨的目光,他的安慰与保护,竟似乎在她身上套了一层看不见的盔甲一般,让她安然无恙。
师攸宁是为着任务而来的,是以从楼月国到京都的那一路,她都在有意无意的与眼前的人培养感情。
若说喜欢,她的确是喜欢萧引之的,喜欢他的潇洒气,喜欢他重伤却依旧护她周全的担当,也喜欢他的运筹帷幄,更喜欢他在自己有意疏远时霸道表明心意的模样。
可是,喜欢并非是一成不变的。
这一刻,师攸宁觉得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她对萧引之,已经生出丝丝缕缕的,凌驾于喜欢之上的爱意来。
只是,师攸宁垂眸掩下眼眸中的疑惑,她在大晋朝时爱长孙怀德,如今想起仍旧爱意不衰,她在秦国时爱温凌澜,静谧时候也会时时想起,如今又对萧引之有爱慕之意,一个人,真的会同时爱上许多人吗?
即使是执行冥君交代的任务,可这样的心态也十分的奇怪,不是吗?
师攸宁从未如此迷茫过,她在现代时受的是钟情一人钟情一世的教育,钟情一世倒是是做到了,可钟情一人……
[回神!]眼见师攸宁静默的有些不对劲,龙凤册一翅膀扇在了她的脑袋上。
[小册子,你说,每一世结束,我饮下孟婆汤是不是会好些?]师攸宁问。
[……,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想法?]龙凤册谨慎的问。
[觉得自己,]师攸宁斟酌着道:[你不觉得我很水性杨花吗?就是见一个爱一个!]
[不觉得!]龙凤册坚定的表明态度,它倒是知道眼前这位每一世虽然看似和不同的人生出情愫,可其实那么快产生爱意,根本原因是爱的是同一人。
可这话没有君上的同意,它可决不能泄露半点。
却说师攸宁脑海中一片混沌,眼前的大殿上,张浅看到一向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对师攸宁这个楼月国公主毫不遮掩的维护,说是透心凉也不为过。
他惊痛的道:“太子殿下,您……”
萧引之抬手止住张浅可能会出口的一大串长篇大论:“张大人,你觉得本殿是会为美色所迷的人?”
“殿下,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大人是觉得,区区一个小女子,便能颠覆列为国之重臣为之耗尽心血的大楚国祚?”
“臣……,臣……”张浅原本坚定的神色露出几分委屈和茫然,委屈的是他一向推崇备至的太子殿下竟护着自己口中的小女子,茫然是一时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半响后,他嗫嚅着道:“可是,楼月国公主毕竟是番邦,番邦女子为储君之正妃,这是要招天下人耻笑的啊!”
“耻笑?”萧引之玩味的重复道,他是一贯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