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顾蓁如今得宠,五月六月临幸也不过七八次罢了。
不仅是萧屹勤于朝政不曾夜夜到后宫的缘故,也因新人老人两下撂不开手。
这日入了夜,顾蓁不耐日日看书,便在书案上铺了纸执笔练字作乐。她不喜簪花小楷的娟秀,反而习的宋徽宗的瘦金体,讲究瘦挺爽利、侧锋如兰竹。其中尤喜《秾芳诗帖》“舞蝶迷香径,翩翩逐晚风”一句,今日便又临的这个。
冷湖与木槿捧了金银花汤上来。
冷湖沉默的将盛着金银花汤的瓷碗放在桌上,木槿便笑道:“承华,这是茯苓新煮的金银花汤,最能消暑热了。”
顾蓁停了笔放在一边,揉了揉手腕看着这碗金银花汤道:“茯苓这味道做得好,你们用了不曾?”
“承华总惦记着咱们。”木槿为她倒了些蔗浆道:“这是茯苓新作的味道,让奴婢们帮着尝了好几遍才有这个味道了。”
“既然如此,我也尝尝。”顾蓁取了汤匙喝着,正见屋外小银子探头探脑的,皱了皱眉头道:“这是在做什么?”
小银子不曾见她发火,探身进来道:“回承华,奴婢刚才见龙辇往曜和宫去了。”
顾蓁见他想出头,但是出的地方不对,冷淡道:“嗯,我知道了。”
小银子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左右看了两眼站在旁边的冷湖和木槿。
冷湖素来管着他们这些人,比木槿更有威严些。冷湖低声道:“窥探承华起居,你知罪吗?”
小银子吓得噗通一下子跪在地上。他又不敢哭,也不敢扬声,只敢扣了几个头,又怕磕多了让顾蓁生厌,委委屈屈的。
顾蓁有意杀鸡儆猴,冷声道:“知道错了,就自己去宫正局领五板子吧。”
既然都是做奴婢,谁不愿意爬的高高的。小银子好不容易趁赵如意不在抓到这个一个在顾蓁面前出头的机会,谁知又被罚了,赵如意回来也肯定饶不过他,不禁一脸苦相道:“奴婢知道了,谢承华恩典。”
顾蓁看他退下了,转而对冷湖道:“有心上进是好,但不能走歪路。”
冷湖点点头记住了,知道顾蓁是让她回去教导底下的人。
木槿见顾蓁不避讳她,高兴极了,也用了十分心思为她谋划:“承华不必担心,底下想要伺候承华的有的是人,他们都是使劲的忠心生怕被别人顶下去的!”
冷湖看了她一眼。
木槿似无所觉继续道:“承华只管等着,今天小银子是来探路的,明个他们便有千百个法子让承华高兴。赵公公也是如此。”
顾蓁听进心去,道:“你说的有理。”也叫了人进来撤下书案,只捧着金银花汤在椅子上做了与她二人说话道:“我入宫不过几个月,已经见到了宣妃娘娘圣宠不衰了。”
重光丽日曰宣,能布令德曰宣。
萧屹对宣妃的评价这样高这样好。
木槿笑道:“宣妃娘娘是东宫的老人了,怎么也有快十年了。陛下不说喜爱,却也习惯了。”
木槿一语道破天机,顾蓁心中恍然。
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
宣妃以此为鉴,她也应该如此。
她想,她在萧屹面前不过是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但她要做的是,在他的眼光中一点点变成熟,却依旧能够让他信任。
顾蓁抬起目光,像是透过了宫墙楼阁,能看到曜和宫那片灯光。
宣妃知道萧屹过来,早早备好了吃食。
萧屹一进来,便闻到一股子清香,便笑道:“总觉得你这里的香与别处不同些,也不告诉朕叫什么。”
宣妃见了礼,起身微微看了一眼萧屹,依旧带着少年时的依恋温柔:“臣妾不爱用那些,所以自己调了香。之前给太医院看过,说是没什么相冲的,臣妾也就一直用着了。”
萧屹颔首,在头前进了屋道:“那就好。香这东西也能做害人的东西,只要太医看了不与你和俨儿的身体有碍就好。”
宣妃心里咯噔一下,偷偷觑着萧俨,见他面上并无异色,方才松了一口气道:“陛下说的是。臣妾也是担心这个呢。陛下惦记俨儿,俨儿若知道了一定高兴。”
萧屹也有几天不曾见过大皇子,一坐下便问道:“俨儿呢,怎么不见他?”
宣妃挨着他坐下,温声道:“俨儿今日留在弘文馆了,说有处地方不太通要问问先生。”
“这也晚了些,”萧俨看了眼宫漏,指着桌子上的点心道:“这两盘装了食盒给俨儿送去。这盘给荀先生送去,道声辛苦先生,请先生早些回去休息吧。”
宣妃吩咐了卿裁去办,又体贴对萧屹道:“还是陛下想的周到。臣妾只想着俨儿用功,却辛苦了荀先生。”
萧屹与她携手多年,也是喜欢他们相处时的这份默契,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素来就有些傲气,又只有俨儿一个孩子,自然也希望俨儿上进些。”
宣妃抬起头深深凝睇他,仿佛眼中无限神情。她素来爱梳倾髻,此时簪着胭脂色月季,一双眼睛秋波横流,看着温婉妩媚,比新人更多了妇人的成熟婉约。
她轻轻把头靠在萧屹肩上:“大家都夸臣妾温和,唯有陛下知道臣妾。”
萧屹握住她的双手道:“这些年为了朕,都让你受委屈了。”
宣妃抬起头对萧屹道:“为了陛下,臣妾有什么委屈的。陛下的心愿便是臣妾的心愿,臣妾甘之如饴。”
她为萧屹斟了茶奉上道:“陛下,喝口茶吧。说来前几日臣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