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史莺莺开始在杜长风跟前唠叨谢靖宇的事情时,杜长风敏锐的察觉,谢靖宇可能有问题,可他是杜丞相的妹夫,朝中没有谁敢动他,便是告到皇帝那里,等旨意颁下来,谢靖宇也一早就得到消息逃走了。
所以,他不动声色,一直在暗中搜集证据。谢靖宇很狡猾,做事的手段隐密,简直是滴水不漏,如果不是那对乞丐姐弟的失踪,他也不会把重点放在艳春院,那段时间,他天天夜里守在艳春院后院对面的屋脊上,看到半夜里,有马车驶进去,从马车里背同来的是一个个大布袋子,尽管隔得远,看得不真切,他却能断定,那大布袋里装的是人,因为布袋里的东西在动,在挣扎。
不但有人进去,也有人出来,依旧是装在布袋里,用马车拖出来,他一路悄悄跟着,看到马车驶向河边,驾车的人在大布袋上拴上石头,用力往河里一扔,咚的一声响,布袋很快就沉了下去,成为这黑夜里的秘密。
小乞丐大概也是这样被他们扔进河里的,只是不知为何,他从布袋里脱了出来,尸体浮上来,被人发现,搁在岸边,又恰巧被史莺莺看到。
一个小乞丐死了,谁会关心?谢靖宇大概想不到,恰恰是这个小乞丐,解开了杜长风心里的谜。
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顺着线索往下查,越查越心惊胆跳,怎么也没想到,这世上,竟有人坏到这种地步!就在皇城里,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在这花团锦簇的盛世之下,有不为人知的丑陋,肮脏,龌鹾,凶残,暴戾,掠夺和杀人不偿命。
御赐金牌在手,无人再敢阻挡杜长风,他办起事来雷厉风行,将谢靖宇的党羽爪牙分别关押审问,这些人有些是不怕死的,比如那些黑衣人武士,但也有贪生怕死之辈,享受过荣华富贵便受不得一点点罪,还不等他使出手段,就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所知道的都招了。
一份份认罪书摆在案头,任谁看了都触目惊心。
妙手赌坊和艳春院的幕后老板都是谢靖宇,他的厉害之处,并不在于如何经营生意,而在于如何抓住人的弱点,隆昌米行的陶老板就是个例子,陶老板的赌瘾原来并不重,但他做局,让陶老板越陷越深,最后落得把家当倾数输掉。谢靖宇开赌场的目的,不是想要赌桌上那一点小利,而是要输家的整副身家。
谢靖宇是个谨慎的人,虽然收了别人的家当,却并不会招摇,自己不出面,另派人打理一切,从表面上看,那些被接收的店铺似乎跟他没任何关系,但实际上,全被他暗掌控。
而那些输得倾家当产的人,要么远走他乡,要么失踪,至于到底去了哪里,谁也说不清。
除了妙手赌坊,艳春院是他另一个敛财的聚宝盆,因为女人也是男人的一大弱点。
他的勾栏院和别处不一样,新鲜货很多,说到那些姑娘的来处,就不能不提昌隆米行了,米行逢年过节布粥行善事,引得很多流浪儿,乞丐前去讨粥,遇到合适的,便下药把人迷倒,调教好之后,男的送到妙手赌坊当伙计,姑娘就弄到艳春院,若有不听话的,活活打死扔出去就是了,反正在谢靖宇和他的爪牙们眼里,这些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命,死就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这个世道,乞丐总是不缺的。
他还用那些小姑娘贿赂朝廷官员,再加上他和杜丞相的关系,在各方的庇佑下,他的财富快速暴涨,短短几年,他掠夺和积累了数不清的财富,势力越来越大,野心也在膨胀。
杜长风留意了一下,他通过非法手段从别人手里掠夺来的店铺,都改了名字,名字里都有一个昌盛的昌字。这是寓意着他的昌荣,还是猖狂?杜长风不得而知,看着这一份份厚厚的卷宗,他心里很沉重。
他的莺莺落在这样一个阴险狠毒的男人手里,后果会如何,他不敢想。
他很内疚,口口声声承诺,会保护史莺莺,可这场风暴一旦开始,他还是以大局为重,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主审案子上,毕竟牵扯太深太广,很多人在观望,更多的人在蠢蠢欲动,稍有不慎,他们就能把黑说成白,反过来制他于死地,他不怕死,他只怕这颗毒瘤不能清尽,后患无穷。
只是这样一来,谢靖宇便能带着史莺莺逃得更远了。
三日后,皇帝回朝,厚厚的卷宗奉上去,帝大怒,当场判谢靖宇立斩无赦,一干人等暂收押死牢,牵扯出来的官员,判的判,降的降,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杜丞相因为渎职和庇护,发配南疆,荣极一时的杜府和谢府,在短短的时间里,人去楼空,盖了御印的封条贴在大门上,仿佛在讽刺曾经的荣华富贵,过路的百姓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历朝历代,对有野心的人,皇权绝不姑息,正应了那句话:爬得越高,跌得越重!
铲除恶势力,皇帝心情大好,负着手信步回到承德殿,看到白千帆在廊下怔怔出神,他有些奇怪,悄悄走过去想吓唬她,刚抬手要拍她后背,听到她说,“皇上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我愁都要愁死了。”
一听媳妇有烦心事,皇帝立刻正了脸色,“你有什么愁,快说与为夫听听。”
白千帆叹了一口气,“谢靖宇还没抓到,莺莺生死未卜,我能不愁么?”
皇帝一听是这事,一时间有些沉默。
白千帆接着说,“今儿个我接芃芃和锦彦进宫来玩,姐弟俩个都好懂事,芃芃见我忧心,还劝我来着,说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