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恩脸上的神色,霍地变得无比凝重,默默扫了全场一眼,已将内院的情况尽收眼底。
学院这边,倒下的学员非死即伤,就算得以保全性命的,也只剩下断肢残臂,别说再次投入战斗,就是连站起来,恐怕也难以办到。
再观那六个被黑衣人配合无间,滴水不漏的合击之术,压制得动弹不得,苦熬硬撑的高级学员,便可知他们距离彻底落败,只怕也不远矣。
高级的学员本来或许不是这般不济,假使他们能把全副实力尽展出来,恐怕黑衣人也不敢轻捋奇锋。
可是眼下却落得,如此险状频出的悲惨局面,自然与他们没有经历过战争考验、鲜血洗礼大有关系。
他们这些温室长大的花朵,一贯顺风顺水,哪曾遇到过像黑衣人这般冷酷无情,悍不畏死的可怕对手。
当他们赶至之时,看到那躺了一地,不堪忍睹的尸体和伤员,只怕当即就吓破了胆,惊坏了心,手足无措起来。
要是黑衣人抓住这个机会,猛施狠手,这些心已慌,意已乱,未战已怯了七分胆的学员,估计连平时一半的水准,也发挥不出来。
此消彼长之下,怎能不被作风狠辣,凶残成性黑衣人,压制得抬不起头,打得落花流水,杀得毫无还击之力。
只是场内偏偏看不见,任何一具黑衣人的尸体,也不知是被同伙悄悄搬走,抑或真的如希恩所想,把握住那一闪即逝的战机,一下子掌控大局,取得压倒性优势。
尽管表面上看去,六个高级学员还有板有眼,严守密防,维持一副胶着久战的场面。
但希恩却能通过种种蛛丝马迹,暗自推断得知,胜负其实早已分出,六个高级学员,亦不过是临败之前的回光返照,殊死一搏。
当他们用尽余勇,耗尽力气之际,正是他们折戟沉沙之时。
这一刻纵使莉莉丝加入战团,所起到的作用,也只可延缓败亡之局,并不能扭转残局,反败为胜。
甚至一个不好,便会将莉莉丝拖入,惟有力战而亡的死局当中。
况且,希恩心中忽地生出了个不可言状的玄妙感觉。
决定成败的关键,不在内院,而是在石屋之内。
望着屋内那明灭不定的魔法灯光,希恩此刻的心绪,也是随着灯光的亮暗闪隐,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一个两难的悲壮抉择,登时重重地压在希恩心间。
要闯进石屋,必定要做那见死不救之举,要支援高级学员,必将失去进入石屋,逆转乾坤的机会,兼且极有可能身死当场。
飞逝的时间,紧迫的境况,并不容许希恩多加思量。
既然已成定局,亦无谓再作出不必要的牺牲,假若等到黑衣人腾出手来,到时就算想再走,只怕也来之不及。
希恩一咬牙,终于做出决定,当下不再犹豫,悄悄跟莉莉丝打了个眼色,已准备冲过过道,闯进石屋。
两人虽然暂时还不能做到心意相通,但是两个相爱之人,他们之间的某些心思,也不再需言语来表达。
仅靠一个微小的动作,有时甚至只是一个眼神,彼此之间也能读懂对方的心意,这种微妙难言的神奇感觉,也只有真正相恋之人才能体会得到。
当希恩看向莉莉丝那一刻,莉莉丝就已从希恩那决绝悲愤的眼神之内,看懂了希恩的选择,默然垂首,玉唇紧咬,好半响才哀叹道:“走。”
得到莉莉丝同意,希恩哪敢再作一丝迟疑,立马牵上莉莉丝的玉手,径直就往石屋奔去。
这一着当真大大出乎学院众人的预料,六个高级学员愤愤不平,禁不住咒骂出声。
反观黑衣人那一方面,却对他们仿佛熟视无睹,居然毫不阻拦,似有意似无意之间,任由他们闯进屋内。
就在希恩和莉莉丝的后脚,完全踏进屋内的时候,身后的大门竟无风自动,“咣”的一声,转眼关个严严实实。
“桀桀桀桀……”夜枭般嘶哑低沉的笑声,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但又似响在耳边,教人完全不能辨认发出笑声之人,究竟隐藏在哪个位置。
一听这既隐有熟悉之感,又冷森诡异的声音,希恩心头條地一震,便已听出那就是窥视自己和莉莉丝的神秘高手。
“欢迎两条大鱼……..桀桀桀桀……”
声音忽远倏近,似飘似渺,使人有种不真不切的错觉,偏偏说出的话,却令希恩和莉莉丝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一种落入圈套,成了别人瓮中之鳖的不妙之感,顿时涌上了心头。
希恩当头一个激灵,满腔的怒火已瞬间被深深的惊怖,给压了下去。
从被人跟踪,到看见焰火,接着黑衣人突然自曝身形,露出踪迹,然后自己循迹觅踪,来至院子,再由内院毫无阻碍,轻而易举走进石屋。
每一步,每一个环节,都好像被一条无形的线,巧妙地串联在一起,其目的只是为了诱使自己和莉莉丝,一步一步踩进陷阱,并且越陷越深,最终不能自拔。
到了此刻,正是对方长线钓大鱼,收钩获鱼之时。
究竟黑衣人对自己了解,有多么透彻,有多么深入!竟打一开始,就一直牵着自己鼻子走。
先是利用自己对温蒂导师的孺慕之情,令自己在紧张焦躁的情绪之下,无法细想深虑。
转而又恰到好处地营造出一个修罗屠场,引起自己发自内心愤怒。
要知人越是暴怒,就越是容易迷失自己。
当其时,自己确实已被怒火遮